钟漱石挥开他,“你以为,我还能坐得住?”
他领着十几个人,又往前走了好长一段,一时间,数不清的灯束在深林里,不停地探照。
“注意看地上,她很可能是滚下来,平躺着的。”
钟漱石刚交代完,一个没注意,被一块石头绊倒。
众人忙去扶他,钟漱石站起来摆摆手,“没事,再找。”
但他根本不是没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膝盖,被锋利的岩石割了道口子。
甚至鲜血缓速蜿蜒流下,濡湿鞋袜的细微动静,也被钟漱石敏感的捕捉到。
大约凌晨四点,翻过大半座山后,总算有人喊起来,“钟先生,这里有个女孩子!”
钟漱石急匆匆跑过去,在手电筒照亮孟葭苍白的面容时,他干涩的喉咙,因为心头突如其来的松懈,急剧咽动两下。
谢天谢地,她在这里。
那个仿佛清冷了几千个春秋,总带着一身芙蕖香,把一句钟先生,叫得又轻又柔,烟雾一样裹住他的小姑娘,她还在这里。
钟漱石微仰起脸,闭了闭眼,他脱下雨衣扔给张队长,“拿着。”
张队长眼看这雨快停了,也没劝,只是命人拿来一把伞。
钟漱石蹲下时,膝盖上的才刚凝固的伤口,又被猛地撑开,血汨汨往外流着。
他全然不管,也顾不上这些,拍了拍孟葭的脸,“孟葭,醒醒。”
她没有给到任何反应,钟漱石后怕的,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张队长在一边说,“她应该是晕过去了,快送医院吧,救护车在那边等着。”
钟漱石把她扶起来,才发现她小臂上,用布条扎了绑了一个止血结,但也已被血染透。
他眼底流露惊痛,难以抑制地皱了皱眉,不晓得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想必不会少。
钟漱石抱起孟葭,从容一声吩咐,“走。”
刚停雨的山路不好走,张队长已经不止一次劝阻,“还是我来背着吧,钟先生?”
“不必。她不喜欢别人碰到她。”
钟漱石低了低头,侧脸蹭一下她的鬓角,轻缓的,柔和的,像对待一树,总是被春日鸟啼惊落的梨花。
孟葭被推进了抢救室。
她手臂上的伤失血过多,血压已经降到正常值以下,随时有休克的危险。
钟漱石长途跋涉的,淋了一场雨,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没有章法的搭落在额前,锃亮的皮鞋上,沾满了山地的黄泥,领带被他塞在了口袋里,衬衫从西装裤里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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