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年过来,为了贴补不成器的舅公们,也为了孟葭,匣子里的宝贝东西,已被变卖的不剩几样。
孟葭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她高二那年,参加在广州举行的国际长笛比赛,拿了冠军,除了奖杯和证书外,作为奖励,还获得了一张往返伦敦的商务舱机票。
她八岁学吹长笛,到第七年才考下十级,不算天赋型选手。
主办方只提供机票,其余的费用例如住宿,还是得自己掏腰包。
孟葭知道,伦敦物价贵,这是笔不小的开销,她听班上去过欧洲旅游的同学说,他们一家人,七天就花掉十三万。
她咋舌,偶尔听张妈和外婆对账,家里一年的菜钱,都用不了这么多。
孟葭把机票藏在书包里,回家以后,没事儿人似的吃饭、写功课。但毕竟年纪小,去不成总归有遗憾,无处可排解,熬到半夜都睡不着,怄得眼下乌青。
可没过两天,外婆就把一张卡交到她手里,说拿上,跟着指导老师一起去伦敦,见见世面。
孟葭先是一愣,然后说不要,“钱你自己留着,我不爱去什么伦敦。真想去,等我以后挣了钱再说。”
黄梧妹硬塞到她手里,呵斥她,“你非要跟外婆较真是吧?家里虽然艰难,但还没难到这个份上,要你俭省什么!”
张妈知道原委,等孟葭走了,才道,“老太太,其实去不去伦敦,真的没有所谓。”
黄梧妹跌坐在圈椅上,“我虽没经过大富贵,但比葭葭总强多了,宁可我撑着些,也别委屈了她。”
孟葭去机场的路上,才听舅婆说,这张卡里的钱,是外婆典卖了一枚翡翠戒指凑来的。
舅婆摇着头说,“可惜了,市面上哪还找得到那种成色的玉啊?就卖这几个钱。”
当时舅婆脸上的表情,孟葭一辈子都忘不了。她攥紧了机票,在舅婆面前强撑着,上了飞机才哭出来。
不过望着窗外晃神的功夫,黄兴开着车,已经按捺不住,开始问他姐姐讨要东西。
“太婆留下来的,那块翠玉璎珞锁是在你那里吧?借我用两天。”
黄梧妹被他们夹缠多年,已见怪不怪,也知道这一借,定是有去无回的。她一副水泼不进的冷脸子,“早不知道丢哪里了,你要,等我找出来告诉你。”
孟葭心里烦她舅公,永远一副市侩样,多少年了也没长进。但坐着人家的车,也没有小辈训尊长的理,她别过头,只看着窗外出神。
但黄兴偏偏把话头往她身上引,“葭葭,快开学了吧?几号走,舅公送你。”
孟葭倔着脸没说话。
黄梧妹替她答了,“她不用你送,你管好自己就是。”
“我们葭葭真是有大出息了,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将来可别忘了舅公啊,小辈里头我可是最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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