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车外细微的动静,司怀睁开眼,看见了窗户上的黑毛脸。
它全身上下都长着毛,脸上的毛比身上的毛稀疏一些, 勉强可以看清五官,模样有点像人。
对上司怀的眼神后, 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司怀愣了下, 正想让陆修之看看,黑毛脸倏地跳到前面的窗户。
窗户震了震, 前排的李文帅不爽地扭头 ∶"什——"
看清窗户上的东西后, 他表情一僵, 爆发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 ! ! ! !"
李文帅抓紧扶手,僵硬地扫了一圈,这一节车厢没有其他人。除了他, 就只有后排的司怀。
对…怀在。
李文帅颤颤巍巍转身,紧紧抱着椅背∶"司、司怀!你、你看到窗户上的东西了么!"
"你、你不是道士么!""你快收了它啊!"
司怀撩起眼皮,看见乘务员走进车厢,径直走到李文帅身边。
在座的三人只有李文帅情绪激动,刚才的尖叫声出自谁显而易见。
乘务员扬起标准微笑 ∶"您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
李文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指着窗户∶ "有、有妖怪!""赶紧封闭车厢!! 别让他进来!"
乘务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片漆黑的隧道。
她维持住微笑,耐心地对李文帅说∶"您可能是看错了,外面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 !"
李文师扭头, 窗户上什么都没有。"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
乘务员∶"可能是因为隧道内太黑了。"
"我都说了不是!"
李文帅吼了一声, 看向后排∶"不信你问他们 !"
司怀闭目养神,懒得搭理他。
陆修之眉心微皱, 神色不悦。
乘务员朝着陆修之抱歉地笑了笑,对李文帅说∶"先生,请您不要影响他人休息。""请您现在看窗外,真的什么都没有。"
李文帅扭头,窗外山脉连绵,绿树成荫,隐约可以看见几只小动物上蹿下跳。的确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幻觉 ?
不然司怀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
见他平静下来,乘务员低声道∶"请您好好休息。"
李文帅坐回座位,视线突然顿住。窗外是什么都没有,但窗户上有一圈水珠。
是因为刚才那个妖怪趴在窗上呼吸…
李文帅的脸色再次变白,咬紧牙关∶ "++*!"
司怀正要睡着,又被他的声音吵醒。
瞥见这瘦猴紧张兮兮的样子,他有些纳闷,对陆修之说∶"他们不长得差不多么。"
"自己猴有什么好怕的。"
陆修之沉默了。
他记得这人是司怀的室友,当初向学校举报道天观的那人。
"你不认识他么?"
司怀茫然∶"他很出名吗 ?"
陆修之∶不。"
司怀哦了一声 ∶"所以我不认识他。"
陆修之抿唇∶"他是你同学。"
"我同学多了去,全国各地都是。"
司怀懒懒地说∶"反正以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陆修之偏头,看着司怀精致的眉眼,第一次庆幸自己的体质。否则的话,以司怀的性格,肯定连他的名字都不会记住。
感受到身旁的视线,司怀歪了歪头,撞进一双蕴满情绪的浅棕色眸子。
陆修之平常都是冷冷淡淡的神情 ,很少会在白天表露情绪。
上一次看见他这副表情…是在昨天晚上。
司怀顿了顿,凑到陆修之耳边,小声说∶"我宣不动了。"
陆修之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宣什么。
"陆先生,你暂时自力更生吧,或者我借你一只手……."
陆修之懂了,宣淫。"…我不准备做什么。"
司怀拍拍他的肩,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
陆修之沉默片刻,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颊。"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司怀唔了一声,想反驳他。
广车厢内的广播响了起来∶"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余溧站,请在余溧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
动车缓缓停下,司怀和陆修之走向门口。
见司怀头也不回地离开,李文帅更加紧张了。他东张西望,没有人上车,都是下车的人。
这节车厢内只有他一个活人。
李文帅背脊发凉,不敢再待下去,推着行李往外跑。
他赶在最后一秒跑出动车,听着不远处的聊天声,终于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李文师松了口气,宁愿坐大巴回家也不想一个人坐动车。
他想看司怀在哪儿,一扭头,瞥见脚边有一只毛茸茸的手,扒拉着月台边缘。
下一秒,一张熟悉的黑毛脸探了出来,朝他笑了笑。
"啊啊啊啊啊啊!! ! !"
尖叫声划破苍穹,出站的人们纷纷停下脚步,望了过去。
司怀回头,模模糊糊看见一道黑影从动车旁窜过。
站在他身旁的大爷推了推老花镜∶"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胆子一个比一个小。"
听见这话 ,司怀停下脚步,和大爷攀谈起来。"大爷,您也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