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笑了一笑,道:“你不信马空群,为什么不来问问我?”
傅红雪僵住。
叶开的脸上出现了一点凄凉而奇怪的神色。
罗敷盯着傅红雪,淡淡地道:“我见过白天羽,我是他的故人,你为什么不来问问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并不打算放过傅红雪。
傅红雪一动不动。
他好似忽然把自己变成了一座雕塑,无悲无喜,无怨无怒,好像完全拒绝与人交流。
但他又怎么可能是一座石雕呢?
他和荆无命不一样的,他们两个太不一样了。
上官金虹养荆无命,是在磨平他的一切,欲望也好,性格也罢……他只需要留下一个可以乖乖被支配的刀刃。
但花白凤不同,花白凤要的不是一把没有心思的刀刃,而是一个复仇工具。她把傅红雪的内里全部掏空,只留下复仇,让他真的认为自己一辈子为之奋斗的目标就是为白天羽复仇,他生下来就是要干这件事的。
为此,她当然要把白天羽说成一个大英雄,她要把白天羽变成天神一般的形象,植入他的大脑,让这个孩子崇拜他,尊敬他,向往他。
即使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白天羽。
但是话又说回来,或许正是因为白天羽已经死了,所以他才能被当做天神一样崇敬吧。
马空群临死之前恶毒的话语,像是一条鞭子一样,抽得他浑身鲜血淋漓。
他不想听,他不愿意听,他想捂住耳朵大喊你胡说,但是那些话还是一字不漏地被他听见了。
“白天羽该死,因为他实在不是个东西……”
叫他抢柳东来的未婚妻,遭报应了吧……”
“你爹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傅红雪在发抖,他冷如冰雪,硬如岩石的保护外壳,忽然裂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一个正怕得瑟瑟发抖的灵魂。
他干涩地说:“我……我要走了。”
他忽然迅速地转身,很快速地要走,他的一条腿是瘸的,这样走的很快的时候,就会显得有点踉踉跄跄。
罗敷哼笑了一声,平静地道:“白天羽的确不是个东西,我以前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迟早要横死。”
傅红雪的步子倏地停下,霍然转身!
他的眼眶忽然变的通红,恶狠狠地瞪着罗敷,握刀的那只手却苍白的近乎透明。
罗敷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袖,面无表情地瞧着傅红雪。这时候,她那种温柔可亲的外表突然又褪去了,露出了坚定,冷酷而果决的内心,傅红雪死死地瞪着她,却忽然觉得自己色厉内荏。
他杀马空群的时候就决定,无论是谁侮辱他的父亲,他都要让对方死!可是……可是这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时,他忽然无法抑制地产生了怀疑——父亲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他的为人,他的为人难道真的……
不……不……
少年被深深的愧疚击中了,强烈的负罪感令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觉得痛苦,甚至想要呕吐。
傅红雪的嘴唇翕动着,极快极快地说:“不……不要再说了。”
他有种预感,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会令他坠入地狱。
傅红雪转身就跑,他几乎是要从窗口上跃出去,叶开忽然觉得,他逃跑的背影居然仓惶的有点像马空群……
罗敷轻笑了一下,似乎有点无奈的样子。
她说:“果然还是个小鬼头。”
被她昵称为“小鬼头”的冰雪少年“扑通”一声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一枚花生也落在了地上。
——她用花生把傅红雪腿上的麻筋给打中了。
傅红雪咬着牙,挣扎地站起来,嘶声道:“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总是我的父亲!替父报仇,天经地义!你要阻止一个儿子为他的父亲报仇吗?”
罗敷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