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已经放松了下来,因为荆无命此刻正忠诚地立在他身后。
上官金虹出招!
在二十年前就已再也无人见过的龙凤双环朝着罗敷的面门而来——他大约是真的恨毒了罗敷,要将她的一张面庞完全打到凹下去,将她的头骨直接打成一个破碗才能消解心头之恨!
劲风已将罗敷额前的青丝吹起!
罗敷的长鞭已然架挡,奋力求生——
上官金虹的金环却突然停住了,没有击下,好似凝固在了罗敷的眼前。
他脸上的每一根肌肉,都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扭曲了起来,面皮颤抖着,那一向游刃有余的表情,已经被痛苦与惊疑所代替,他脸上的皱纹忽然变得很多,每一条褶皱里都溢满了恐惧……
一柄薄而窄的剑,自后往前,刺穿了他的心脏。
刺骨的冷意和尖锐的痛苦,直刺上官金虹的心底,令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在扭曲,金环明明已距离罗敷很近很近,但他却完全没有法子击下,他所有的力气都像沙子一样流走了……
罗敷放下了鞭子,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瞧着上官金虹,眼眶慢慢,慢慢地发红,然后忽然呜呜大哭,恨声大骂:“你这死鬼,王八羔子狗东西,是不是要吓死我你才开心?”
荆无命带着喘息的压抑笑声从上官金虹背后传来,又恶毒,又愉快,又兴奋,甚至连刺入上官金虹心脏的那柄剑也在微微鸣颤着……这带来了更大的痛苦,上官金虹张开了嘴,不可置信,想要质问,但出口的却是一声极具痛苦与恐惧的惨叫。
原来这不
可一世的枭雄,死的时候也同普通人一模一样,又狼狈,又可笑,并没有高贵到哪里去。
荆无命的左手紧握剑柄,肌肉有力,他似乎想让他的剑在刺透对方心脏之后继续往前,但他的动作又很慢,很慢……他在残忍地玩弄自己的猎物,即便这猎物是他的前任主人!
不……或许正因为这是他的前任主人,他才更加兴奋,更加残酷!
上官金虹终于狂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荆无命的声音冷冷地自他背后响起:“你说了,我想杀谁,都是应该的。”
那么,我也可以杀你!
一阵冰凉的夜风吹过,将上官金虹身上那种属于死亡的可怕味道吹到了罗敷的身上。
罗敷忽然忍不住打了个颤,又想到了刚刚上官金虹那身段柔软,语气肉麻的话语……他在说出“你想杀谁都是应该的”这种话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如今这结果呢?
他果然只适合用权势压人,不适合用这种甜言蜜语去骗人。
罗敷一边呜咽着抹眼泪,一边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苍白的脸上染上晕红,像是得了美人痨一样。
荆无命还在缓慢且坚定的行刑,上官金虹还没有死,却只能等着死亡的到来。他死死地瞪着得意忘形,张狂至极的罗敷,像是要用眼神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罗敷伸手,理了理自己早就乱掉的一绺额发,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伸出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这才轻轻柔柔地对上官金虹道:“对了,上官飞不是我杀的,的确是他杀的。”
上官金虹的咽喉里发出“咯咯”的冒血泡声音。
罗敷鹅鹅鹅地笑起来,道:“父子二人全被家里的狼咬死,也的确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上官帮主,引狼入室的感觉怎么样?”
上官金虹嘶声狂吼,荆无命迅速抽剑,鲜血四溅!
罗敷被血溅了一身,她有点嫌弃地往旁边走了一步,上官金虹轰然倒下,再也无力回天。
一代枭雄,就此落幕。
这一堵金黄色,不高也不矮的墙轰然倒下时,罗敷才瞧清楚了荆无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