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说想要政治清明,社稷昌盛,于是,他勤于政事,几十年来从未懈怠,他大开宫门,不论尊卑,一律可以进言。
苦难没有将他变成一个满腹怨恨的人,那些苦难磋磨着他,反倒将他从高高在上的王侯之位拉下来,真正看清了百姓的疾苦。
他爱民,于是,民爱他。
一颗颗种子落下去,终于长出了西岐辽阔的金色海洋,大周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兴盛起来,良田万顷,万国归朝,天下三分,其二归周。
他从农田直起腰来,他对百姓、对臣子、对诸侯无论尊卑都施以善意和仁德,于是他也被百姓、被臣子、被诸侯们捧起来,将周氏昌明的社稷托举起来,他们尊重他、敬爱他、成就他。
他终于从长达几十年的阴霾中走出,他走出了周氏的衰落,走出了对殷商的仇恨,甚至走出了父亲死去的悲痛中,内圣外王,成为了真正的仁主。
然而,不管是以战功立朝,还是以仁德立国,只要周氏强大起来了,便会遭到商人又一次的忌惮。
他明明已经匍匐在地上,背弃了对父亲的爱与孝,去做一个好臣子,献上他的忠诚,但,还是没有被放过。
崇伯虎说他感慨商王残暴,民生多艰,是沽名钓誉,说他野心勃勃,明明已得六州臣民的民心,还要继续以所谓的德去欺骗民众,骗去民心。他坐拥富饶的西岐,有精兵万千,又得民心,迟早会酿成大祸,劝告帝辛趁早对付他。
于是,他又走上了季历的老路,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像他父亲一样因为忠于殷商而被囚于殷商。
他被关在羑里,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望着窗外的春光,举步维艰,不得自由。
他最善忍耐,却在长时间的软禁中差点崩溃,他不是因为自己痛苦才崩溃,而是因为终于体会了父亲的痛苦,那些他早已遗忘的东西再一次在他无所事事,深受禁锢的时候一遍遍在脑海里重演。
他那高大英武的父亲在棺椁中苍白、瘦弱、腐烂,然后在楚山入葬。
辉煌的周氏也在他死后轰然倒塌。
而今,这一切又将在姬昌身上重演。
他不能接受。
他思念着故乡由他亲手种出来的金色海洋,在漆黑又阴冷的牢狱中,蜷缩在逼仄的囚笼中,他想象着自己直直地站在金色的麦浪中,在风的吹拂下,自由地行走。
西岐、百姓、父亲、周氏。
他在这些人,这些物的支撑下度过了漫无边际的每一天,曾经用于农事占卜之事被他用来推算国运,推算天命。
女娲斩鳌足以立四极,伏羲问道天地以画八卦,而他这个深受囚禁的凡人把他这漫长的一生拆开了,掰碎了去分析,化归天地自然,演算出六十四卦,想要借机窥探天命,算出周氏的未来。
在他龟缩一隅时,他的儿子们比他当年要能干许多,他们东奔西跑,陆续去往朝歌,以求将他从囚笼中救出,周氏已经失去了季历,不能再失去姬昌。
他的嫡长子姬邑施以重贿,带着天下共主都要惊艳的财宝来到了朝歌,他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终于找到契机见到商王帝辛,姬邑诚惶诚恐,像他当年那样匍匐在地,笑容满面,感恩戴德。
帝辛笑纳了这些财宝,有意无意地讥讽道:“西岐富可敌国,不知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