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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的这个深夜,寒风里仍沁着未出冬的冷意,但魏淮昭房中的窗却敞了一整夜。

楚筠当晚也无心再赏灯了,回去时怕爹娘担心,让凝竹别把她手磕伤的事给说出去。

避着上过药的地方沐浴之后,她就将自己塞进了温暖的被衾中。

凝竹收拾了东西,要带门出去时拿起被楚筠搁在桌案上的面具。

“姑娘,这个是堆去杂房,还是要收起来?”

许是晚上发生太多事,楚筠一沾床榻就乏得有些掀不开眼皮。

她从被衾里探出脑袋,柔顺的青丝在唇角沾了一缕,望着那兔子面具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要不,就收在我那匣子里吧。”

凝竹称是,然后熄灯轻轻带上了门。

是夜无雨,但凭空一声惊雷劈过。

楚筠觉得自己似乎是直直坠入梦境中的,身子宛若从什么极高的塔顶踏空而落,屏息惶惶心跳如雷。

待再睁眼后,已站在了一处陌生的密闭居室内。

脚踏之处没有什么实感,她疑惑地往外走了走,却又被什么阻拦回来。

忽然手边响起碎裂之声,她受惊捂住了耳朵,可烛台上灯芯灼燃的哔啵声,却仿佛穿透了她的掌心和耳朵,直刺进她的脑子里去。

杂音越来越多,有火舌舔舐的声音,木质焦断的声音,还有尖厉喊叫的声音。

她仓皇看去,目之所及只有冲天的火龙,缭绕的浓烟。

她受困当场,裙角受烈火焚烧。

却哪也去不了。

“姑娘,快醒醒!”

到时辰了,凝竹见姑娘还没醒,当她是昨晚累着了,可过来撩了床帐,却见她秀眉紧蹙,苍白小脸埋在枕间不住地啜泣。

姑娘怎会哭得这般伤心?

凝竹一阵焦急,轻轻推了推她手臂,才发现是被魇住了。

楚筠被喊醒时,天色已大亮,暖和的日光越过窗棂洒了几道在她脸上,驱散了从梦境带出的颤栗。

她被凝竹扶着坐起来,长发蓬乱,人也蔫蔫的。

是噩梦么?

那梦一睁眼就模糊了,她只记得那种无助感,醒来后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委屈。

凝竹轻拍她后背说:“姑娘是魇着了。”

楚筠有气无力,像是被暴雨打过的枝叶,哽声道:“凝竹,到处都是火。”

凝竹心想,还是昨晚花灯的缘故吧。

“不怕,梦作不得数的,醒了就没事了。”

楚筠点点头。任凝竹服侍她梳洗时,不知怎的,竟会想起魏淮昭来。

只是觉得,梦境里若能有那个身影在,撕咬她的火焰兴许就会被驱走了。

楚筠又晃了晃脑袋。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梦到魏淮昭就不吓人了么?

思绪一时还混乱着,她也没想明白。

梳洗过后,磕伤的地方要重新上药。

楚筠掀开来一看,一夜过去,痕迹确实淡了许多,轻按着也不怎么疼了。

凝竹帮着上好了药,又让杏柳端了早膳进来。

用膳后收拾了东西出去,那瓶伤药就端放在碟盏旁。

杏柳跟在凝竹身旁,打量这药说道:“这伤药的效果可真好,姑娘都说不疼了。”

凝竹看向药瓶说:“就是没想到,这是那魏公子所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