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又一道的浪推过,随着快艇去往更深处。
大海深处,逐渐酝酿,卷起一道更高、更宽,将近十米高的巨浪。
远远望去,像是末日来临之前的海啸。
快艇上的当地人察觉到不妙,大声劝道:“那个黑衣服的!避一下!太危险了!”
傅彦林自然不是中途而废的性子,只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嘴唇微微翕动,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脚下拐弯,反而冲着那道浪去了。
迎难而上。
不远处的副导演擦了擦汗,对讲机里吩咐旁边另一艘快艇上候着的急救人员和救生员跟上去。
万一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搭把手,处理一下。
远远望着那道纵横而起的巨浪,深蓝色的海水像是一道巨幕,将人隔开,让人深感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和震撼。
许初允想起一句话。
——恐惧是生物的本能,勇气是人类的赞歌。*
安全起见,她在救生员的帮助下上了快艇,为了防止翻船,快艇驶远了这片区域。
然而余光却看到江闻祈并未上来。
“老公——”情急之下,许初允喊出了声。
江闻祈听到,回头朝她比了个手势,让她放心。
这样的浪,对于任何热爱冒险的冲浪人来说都是难以抵抗的诱惑。
征服一道巨浪,没有男人可以拒绝。
许初允有些心焦地捏紧手中的板子,旁边姜榆安慰她:“没事的,闻祈哥的性格,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初允姐你放宽心吧。”
“嗯。”许初允冲姜榆勉强笑笑,看向江闻祈和傅彦林那边。
离得远了,只能看见两道模糊的身影,在巨浪之下。
巨浪就这样翻卷着,在两人身后不断追逐着,像是能吞噬人的巨兽。
没几秒后,巨浪的速度倏然加快,一下将海浪中的两人兜头淹没。
轰!
白色的浪花层层叠叠,如海水倒灌,瓢泼淋下。
浪波滔滔不倦,渐渐平缓停歇后——
一道修长的身影穿过巨浪,一个漂亮的翻转后,再度出现在人们视野里。
遥遥地,冲许初允的方向比了个手势。
是江闻祈。
【卧槽好帅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肩线!这个肌肉线条!绝了!初允宝宝也吃得太好了吧!】
() 【救命我宣布我路转粉了!!】
【初允喊老公的时候好娇,嘿嘿嘿我是变态我好爱】
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呼他的成功,原本坐着的姜榆忽而站了起来,“彦林呢?彦林人不见了。”
闻声,其他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巨浪过后少了一个人,救生员立马下海去捞人。
待把人捞上来时,傅彦林已经失去了意识。
其他嘉宾们围观着,有些不知所措。
救生员那边忙得如火如荼,人工呼吸的,呛出海水的,最终下结论:“被浪拍晕了,休息一会儿等醒来就好了。”
众人:“……”
主动去冲浪,结果自己却被巨浪拍晕了……
连梁鹃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他还能呆下去吗?”
节目组管不住傅彦林,连夜联系了港城傅家那边,傅彦林的顶头大哥。
许是傅彦林醒来后觉得丢面子,也可能是傅家那边觉得小儿子实在太乱来,做这么危险的事,连夜退出了节目组。
少了傅彦林之后,接下来的旅程,众人都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不必再胆战心惊这位少爷又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又或者冒着危险挑战。
众人聊天融洽,慢慢熟悉起来。
傅彦林不在的关系,姜榆一个人落单了,又是年纪最小的女生,许初允和梁鹃穆湘这几位三位女嘉宾,很自然地轮流照顾着姜榆的感受和体验。
原本夫妻一起行动和相处的环节,也都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前面穆湘陪过姜榆,现下姜榆落了单,许初允便邀请姜榆和他们夫妻两一起。
“初允姐,要不我自己来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姜榆低着头,不敢抬眼去看许初允和她身旁的男人,手指紧紧攥着裙角。
“没事。”许初允说,看姜榆在节目里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人的样子,难免有些共情。
姜榆最后拗不过许初允,被她拉到身边。
那边江闻祈双手插兜穿着简单的沙滩裤,戴着墨镜,看一眼身侧找到同伴眉眼弯弯的妻子,倒是很耐心地给两个女生留出了空间。
第三站是梁鹃和她老公负责当导游,相比第二站的兵荒马乱和硝烟四起,第三站相对而言要平和许多。
最后一站冰岛,轮到许初允和江闻祈当导游。
前面三组嘉宾都已经当过导游,不必说,许初允也知道最后一站是自己和江闻祈当。
在海边节目组介绍当地景点和历史知识时,许初允就捏着录音笔,听得格外认真,力求拿到一个好的分数,以便获得足够的旅游基金,不至于冰岛游的时候风餐露宿,拮据不已。
“……”许初允碎碎念着,无意识地把题目念了出来。
那边江闻祈在回消息,头也不抬,“选A。”
“那下一题……”
“B。”
“你怎么知道?当时工作人员讲的时候你不是在打电话吗?”
许初允狐疑地看向江闻祈,怀疑这个人会不会是偷偷买通节目组作弊了。
她刻意认真地听和记录了下来,都没能第一时间从脑海里搜索到答案。
“听一遍就够了,需要记吗?”江闻祈揉了揉眉骨,换了个姿势,语气还是倦懒的。
许初允:“……”
她跟这些过目不忘的人拼了!
不敢想象,如果她能过目不忘,背台词从此对她而言会变成多么轻松的一件事,能够省出多少时间去做别的。
许初允提前三天就拿出导演组提供的路书,仔细研究,又做了细致的表格,最后拿给江闻祈看,算作把关。
江闻祈扫了一眼,指尖点了几个地方,言简意赅地指出了几个问题。
许初允提前做了齐全的准备,加之江闻祈的帮助,她们当导游的这一程反而是最平静的,没什么岔子。
世界的尽头,冰岛。
纯净至极的水蓝色和天青色,静谧得仿佛沉睡了几个世纪。
许是因为傅彦林不在,又是节目的最后一程,气氛和谐得不得了,互帮互助,一起爬冰川、冰河湖游船、出海看鲸鱼。
算是节目录制以来最平和最愉快的一段时间。
回国后,正式结束真人秀的录制,许初允再度投入工作中。
没忙多久,许初允就收到消息,《七夜时差》粗剪完毕,先送往了国外电影展。
海外电影展上,意外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拿了一个小奖和一个大奖的提名。
尽管只是提名,对于两位尚算青涩的新人演员来说,已足够有含金量。
[付的风格一如既往,令人惊喜的是,这次大胆地采用了新人演员。
从许和沈身上,我们看到了一种未经雕琢的、昂扬的、磅礴的生命力。而这种生命力,是能跨越国界的。很难想象这部电影的两位主演,都是刚接触电影,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
——《纽约时报·评》
海外的好评也加速了国内上映的速度,精剪之后拿到龙标,电影预备在端午档期上映。
国内的点映宣传定在端午档前一周。
这是许初允的第一部电影,也是第一次饰演女主角,还是与电圈的知名导演合作,经纪人和团队都很重视这次点映和路演。
许初允提前预备了三个月的空档,来配合出品方宣传。
北京时间,晚上18:30。
影院里,主持人简单开场介绍了一下,先后请导演和主演发言。
许初允见到了半年未见的沈斯释。
只是半年过去,他却像像是成熟了不少,话变少了,微笑起来时显得疏离而又礼貌。
以前国剧盛典时,还残留着的、刚出社会的一丝青涩,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许老师,好久不见。”沈斯释冲许初允点点头,微微一笑,声线清澈悦耳,态度自然从容。
只有对视时,许初允才能从那双
清澈的黑眸,偶尔能找到一点从前的熟悉味道。()
那时的沈斯释还未毕业,年轻的男大学生,精力充沛,话多,永远有消耗不完的精力和分享不完的话题。
?想看雪满山岗的《昨夜新婚》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过后来许初允坦白已婚之后,他就很自觉地保持了距离。
再后来,公开,沈斯释也发过一条祝福的话语,许初允也很官方客气地回复了过去。
“沈老师。”许初允也浅笑着回应,眉眼微弯。
这半年,她隐隐约约也听说过沈斯释的消息。
先是参加了一档真人秀,又意外凭借一个自弹自唱的视频出了圈,发了人生中的第二张EP,销量不错,人气暴涨。
上升期,知名度进一步提升,接踵而至的就是大大小小的黑料。
不断有曾经的同学出来发声,不经意间泄露一下沈斯释曾经说过的话,偏偏他向来喜欢吐槽,又没什么防备,掀起过好几次讨论热潮。
不过他粉丝异常坚定长情,加之后台硬,背景厚,这些小小的负面新闻并未影响他的星途,反而愈发坦荡。
这次点映礼,许初允也能感觉出来,他这半年下来经历过不少风浪,为人处世更内敛成熟了。
简短的预热之后,许初允坐到安排好的位置上,安静等待着电影放映。
灯光转暗,声浪热潮渐渐平息,四周黑下去。
唯有眼前的银屏徐徐展开,发亮,成为唯一的光源。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完整的全片。
开篇先是日落时分的乡镇,小村的炊烟,土房门口的田园犬摇着尾巴,金黄的麦浪。
祥和的村庄美景,却被某处尖锐、难堪入耳的叫骂声打破。
“赔钱的贱货!死丫头片子!让你嫁个人要了你的命,也不瞅瞅自己啥样……”
惊扰起枝头的飞鸟。
十几岁的少女李穗穗,辍学打工,从大山里逃了出去,来到了繁华的大都市。
然而囊中羞涩,她不得不只能租房住在落败泥泞的城中村里。
凭借天生出众的仪态和容貌,李穗穗很快在好心中介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尚算体面的工作——高级餐厅的服务员。
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黑白的服务员制服更衬得她柔美且溢满生命力。
西餐店打工时,李穗穗却不小心将咖啡泼到了与朋友在这里用餐、家境优渥的陈润泽身上。
少女涨红了脸,连声道着歉,低头用白色的餐布帮忙擦拭,陈润泽不经意间触见少女纤长细白的天鹅颈,亭亭如雨中娇荷。
许初允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看入了神。
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在欣赏,角色也剖离出来。
不得不说,付缪培确实很会拍,上部《三千尘》是电视剧,资金有限,并没有完全按照他的审美来。
而这部电影,是他熟悉且用惯的班底,拍的也是他一贯擅长的文艺小资题材,前期到后期,完完全全由他把关,从分镜到美术,从道具细节到每一
() 个画面的构图。
色调很复古,老旧泛黄的电车、纵横的天线,城中村的潮湿逼仄,大都市的繁忙与车水马龙,质感很强,每一帧都美得可以做壁纸的程度,回味悠长。
少男少女的接触看得人怦然心动。
然而下一秒。
一个极其自然顺滑的专场,下映入视野的就是老旧木桌上摆放着的简陋化妆镜。
镜子的外壳已经斑驳脱漆,旁边却有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红得浓烈炙热,盛放着。
带着不属于这个逼仄环境的鲜活。
短暂的几息后,男女暧昧的声响传入耳中。
老旧破败的城中村,狭窄粗陋的出租房里,少男少女的喘息、亲吻。
有些急迫,又沾染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和激情,迫不及待的、蠢蠢欲动、欲言难止的……
二十岁的陈润泽抛却礼义廉耻,抛却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熏陶,与十八岁乡村里出来的少女李穗穗,滚到了那张不足一米五宽的小床上。
拍摄时,许初允和沈斯释的氛围轻松自然,况且也只是借位而已,偶尔激烈的还会用到替身。
旁边也围绕着黑麻麻一片的摄影设备和片场人员,并未觉得有任何暧昧。
然而此刻。
巨型银屏上,120帧4K的高清画面,三百六十度环绕的巨型音响,音质极其清晰。
连带着微重的喘息声、衣料摩挲的声响都极其细微入耳,挑逗着人敏感的神经。
偏偏付导的拍摄手法还极其擅于留白,并未直接给两人亲密的画面。
只通过厨房里滴着水的水龙头、粘稠暧昧的天气,雾蒙蒙的天,乱作一团的床单,紧绷着的纤白脚尖来展现。
似遮非遮,似掩非掩。
大片留白,反而愈发引人遐思。
“……”
影院里安静极了。
听得在场的观众们都有些面红耳热。
连素来淡然的许初允也有些尴尬,坐立难安,不断调整姿势。
人生第一次和观众们一齐看自己拍的电影,偏偏就是这样尴尬的……场面。
许初允伸出左手,微微撑住下巴,告诫自己已经拍过了,只是剪辑和拍摄手法而已,很常见,要淡定,要从容。
只是刚伸手,许初允就察觉到从左边投来的一道视线。
落在她身上,很快又收回,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作为男女主演,位置不可避免地被排在一起。
许初允右手边是编剧,再过去是付导,左手边的……就是沈斯释。
两人的胳膊间只有几厘的距离,许初允很小心地手肘靠在座椅的扶手上,并不挨碰到旁边的人。
好不容易捱过了难熬的三分钟。
没过多久,电影里如胶似漆的两人又吵架了。
只是少年人的情绪,来得热烈,又去得热烈,吵着吵着,不知道是谁先肢体碰触到,扭打着,又滚到床上
去了。
这一幕比前面的三分钟还有大尺度,许初允记得当时是用了替身的,只是后期原声是她去配音室里配的。
配的时候也不觉得如何,录音棚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在里面,外面是配音导演和录音师。
许初允如坐针毡。
又不好意思起身找借口出去,只能硬着头皮睁着眼睛看完了。
她心思浮动,因此也没注意到,有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自小门那边,被影院总负责人带领着进来,在最后一排落座。
中间起承转合、高潮跌宕而来,结尾分别。
两个地位身份家庭背景云泥之别的男女,从认识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陈润泽患上了罕见的基因病,不愿拖累穗穗,借口说出国留学,提了分手。
待他去世后,穗穗早已结婚,却收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一封遗嘱。
他只言片语都未留,只留下了丰厚的遗产。
穗穗丈夫死后,她一生未再婚,拥有巨额遗产,却从未搬家,依然住在那个破旧逼仄的城中村里。
有人问她:“你在等谁?”
六十岁的穗穗却摇了摇头,“我没有在等人。”
片尾曲响起,许初允不动声色地长呼一口气。
主持人再度上台,邀请导演、男女主演和制作团队的部分成员一齐上台,开启观众问答互动环节。
上台时,许初允余光瞥见一道有几分熟悉的侧脸。
然而定睛一看,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观众们笑容热情殷切,又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点映结束,许初允跟着工作人员从专属通道离开影院。
今天的工作还没结束,付导设置了点映庆功宴,许初允作为女主演自然要到场。
“刚收到的消息,点映预售三天已经破了八千万,感谢大家一路来的付出和汗水。”
付导率先举杯陈词,难得的和颜悦色。
点映票房不错,是一个吉兆。而其中出力最大的,又当属——
他视线落在许初允身上,想起那道江盛包场请员工看电影的热搜,一贯严厉的口吻也温和几分,
“尤其感谢我们的女主演,许初允。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之一,就是力排众议选了你来饰演穗穗。”
许初允忙举杯起身:“感谢付导,也感谢所有一路走来的工作人员,没有您们的付出和汗水,就没有这部电影……”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便是一贯不喝酒不应酬的许初允,也难挡大家的热情,加之心中一直紧绷的弦松下来,稍微多喝了几杯。
她本身酒量一般,此刻喝得微醺,脸颊微红,比平时还要安静几分。
结束应酬后,助理便没有送她回去,而是按照经纪人的吩咐,帮她在晚宴的酒店开了一间行政套房。
两个助理一齐扶着许初允上楼。
助理将许初允扶到主卧的床上,很贴心地帮她洗干
净脸,又脱了衣服,盖好被子。
“初允姐,你睡吧,我和小吴就睡在旁边房间,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
跟着许初允最久的助理嘱咐道。
“好的……”许初允醉得朦朦胧胧,眯着眼,下意识地应声,“辛苦你们了……”
尾音落下去,越来越迷糊,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余音都被被子吞没。
醉酒的许初允看着也极其可爱,反而没有平日的清冷和不近人情,白皙的皮肤透着潮红,乖乖的,很安静。
助理替许初允掖好被子,又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旁,只留一盏昏暗光线的床头柜。
想了想又不放心,决定等会每一个小时就过来看看许初允。
“晚安了,许老师。”
助理轻声道,关上了门。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许初允浑身一阵阵地发着热,酒精在血管里来回冲荡着。
在柔软如云的床上静静躺了了一会儿,意识飘忽间,许初允想起什么,又忽而勉力伸手想要去摸索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摸了个空。
许初允收回手。
身体在酒精的催眠下,很困很疲倦。
然而许初允却始终无法心安地睡过去。
总觉得今晚她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没做,却死活想不起来。
又伸手去摸索。
冰凉的手机落到掌心,许初允被酒精麻醉的神经稍微清醒了几分,指尖却泛软无力,提不起劲。
她闭着眼睛捏着手机,等了一会儿,忽而听到一道低沉淡然的男声。
“醉成这样了?”
谁在说话?
许初允缓慢地睁开眼。
眼前的人影晃啊晃,看不分明,只感觉空气里有很熟悉的味道。
男人坐在床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黑眸深沉。
许初允眨眨眼,看不清,干脆闭上了眼,软绵绵地支着身体,将自己送入坐在来人的怀里,无意识地撒娇:“你过来看我啦?”
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许初允却嗅到了很淡的清冽干净味道,身体先一步放松下来,满是眷恋和依赖。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却没有伸手抱住她,而是任由许初允就这样软绵绵没骨头似地靠在他怀里。
“怎么了,不开心吗?”许初允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语气茫然。
她依稀记得这个味道的主人对她来说很重要,他的喜怒哀乐都牵挂着她的心弦。
“你很开心?”情绪不明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许初允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开心?”
“……”
许初允大脑一片浆糊,酒劲上来,艰难地思考着。
神志深处却有小兽般的直觉在提醒她——这个问题一定要好好地、认真地回答。
许初允蹙着眉,努力地回想着,沉默的几息内
,没注意到眼前男人的眸光愈发晦暗深沉。
“因为……今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许初允呢喃,声音很轻。
男人没太听清,微微俯身下来,贴近她的红唇,“什么?”
“电影上映了,很开心。”说着,许初允仰起脸,贴上近在咫尺那双线条优美的薄唇。
江闻祈身体顿了一下。
几秒后,他伸手托住许初允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许初允全凭借身体的本能在回应,双唇稍触即离,有一搭没一搭地浅吻着。
逐渐的,蜻蜓点水的亲吻似乎不能满足眼前人了。
肌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
“痒……”许初允无力地埋在男人的怀里,声音很低。
许是酒精作用,许初允比往常迟钝一些,江闻祈也比平日更没耐心。
察觉到,许初允尚有些迟钝的身体微微一颤,清醒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许初允眯着眼,看着眼前人的侧脸。
昏暗的室内光线,光与暗分界线明显。
似还在梦中,不然怎么会看到江闻祈。
“我不能来?”江闻祈俯身下来,一边吻她的锁骨一边问。
“没有……”许初允蹙着眉,忍受着,努力组织着措辞,然而出口还是支离破碎,“就是有点突然……”
不留情面,甚至有几分疼。
许初允仰着头,一片破碎的光影中,分不清今夕何夕。
“好渴……”许初允忽而喃喃,“想喝水。”
江闻祈瞥见床头柜上放着的温水,长臂一伸,拿了过来,却并没有直接喂许初允,而是薄唇微启,再俯身下来以口相渡。
醉酒的许初允意外的乖驯,努力地喝着,唇舌交缠,泥泞不堪。
水杯放回床头柜上,江闻祈将她也一起抱了起来。
许初允蹙着眉,酒终于醒了一些。
那点原本朦朦胧胧,隔着磨砂玻璃似的,逐渐真切起来。
如果这是梦,也太真实了。
许初允伸手想抚过他微染着汗珠的下颔,只是还未落到下巴,便倏然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臂膀。
“换一个、这个不行……”刚开口说出几个字,许初允的声音就被电话铃声打断。
铃声急促,伴随着震动。
这下是真的酒醒了。
许初允微微偏头,看到是她扔在枕头旁的私人手机在响,屏幕一闪一闪地亮着。
江闻祈视若无睹。
然而铃声并不气馁,停歇之后又再度响了起来,剧烈震动着。
许初允酒醒了,勾着他的脖颈,一边喘气一边开口:“停一停,我接个电话?这么晚了,应该是有急事。”
她怕是经纪人那边打来的电话,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半夜急事叫她起来开工的。
江闻祈看一眼怀中人潮红的面颊,伸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捞了过来。
这个动作带动了别处,许初允猝不及防,‘啊’地一声抓紧他的肩膀,指甲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江闻祈却浑然不觉似的,目光定定落在来电提示上。
忽而轻笑了一声。
那笑意淡而低,很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
不知为何,初允头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谁的电话?”
江闻祈没说话,只是抬手给她看。
许初允定睛一看,呼吸一窒。
来电界面三个字:沈斯释。
他怎么会这么晚还突然给她打电话?
明明今晚点映,两个人除了台上回答媒体提出的问答之外,会稍微对视一下,并无别的交集。
连晚宴也只是意思性地碰了一杯。
“挂了吧,不用管。”许初允说,想要抢过江闻祈手中的手机。
“你们还有联系?”江闻祈避开了她的手,问。
“……没有。”
“那他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江闻祈淡淡道。
明明他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许初允却莫名尾椎骨过电,一阵酥麻的电流冲击着,连带着结合的地方进一步升温。
“……我怎么知道。”许初允咬唇,也是一团乱麻。
她也不知道沈斯释哪根筋搭错了,明明影院里和酒局上都表现得很正常,疏离又礼貌。
怎么在深夜十一点给她的私人电话打电话。
哪怕有什么电影上的事,一般也是双方的经纪人团队进行沟通,没有直接私下联系的。
“……可、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
许初允不甚清晰地解释。
“深夜十一点,给有夫之妇打电话?”
江闻祈眉梢微抬,黑眸似笑非笑,空气里莫名多了几分淡淡危险味道。
许初允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眼睁睁看着江闻祈修长的手指一滑,按下接通键,开了免提扔到枕头上。
“许老师?”
电话那边,清澈悦耳的男声在室内响起时。
江闻祈掰过许初允的脸,深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