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左玉愣了下,隐隐想起了生物课上老师讲过的东西。
“好好想!这是本系统好不容易从总机那抠来的,就三百斤!但这三百斤能开创一个新世界!不用太多肥料,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也能达到亩产六百斤!而且能节约用水40%,抗碱能力超强,这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别说了!”
左玉在心里疯狂呐喊着!她想起来了!杂交小麦是无法留种的,而就算是常规小麦也要进行提纯复壮的工作,不然就那个异交率会导致小麦褪化,产量连年下降。
这个难题在现代社会还未被完全攻克,可狗系统所处的那个社会却能做到!不愧是能超时空投送,在脑内播放四书五经的高等文明啊!
她看向陆氏,神色逐渐严肃。
笑吟吟的陆氏也渐渐没了笑声,头皮也渐渐麻了起来。
“您说的不错。”
左玉道:“我母亲天天陪我一起给我生母诵经,每日鸡鸣时起床,对我,对弟弟都很好。为了我们左家,她操心劳力,连背后议论人是非的空都没有的。”
陆氏一听这话,心里就有火。
那张氏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明明只是个妾,却被抬成了正妻。她成了正妻不打紧,可偏偏还得跟她们往来。
她们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这好比一娼妓混到了正经人家中去,恶心不恶心啊?
可偏偏她丈夫身份尊贵,即便恶心而只能忍着。而她的好运似乎还远不如此。先头娘子留下的女儿这般出息,先头娘子没享受到的风光全落在了她身上。女儿定亲的事,她坐那不吭声当好人,让左林来恶心她。
怎么?她的儿子靠着自己考上了进士,也是大才子一个,哪里配不上吗?!本想挑唆两句,哪里晓得这左玉这般不知好歹,竟还暗戳戳地嘲起她来了!
不能忍!
“你们倒是母慈子孝的。”
陆氏阴阳怪气地道:“大夫人去世这多年,还天天诵经啊?这张氏可真有心了。”
左玉笑了笑,“嗯,母亲说,做任何事都该‘以身作则’,不能只跟孩子说‘敬重’,说‘孝顺’,而是该身体力行地做出表率,这样我们才能明白敬重与孝顺该怎么做。”
她顿了顿又道:“有些人命好,比如逍遥侯。不问世事,不愁金银,这等逍遥哪个人不羡慕?夫人,背后不言人是非,尤其言的那人还是长公主的儿子,陛下的外甥。今日这话,若入得小人耳中,贵千金这番话怕不是要将长公主得罪个透彻。还望您能好自为之,莫要再说逍遥侯的坏话了。”
“你这是什么口气?你在威胁我?!”
陆氏瞪大眼,她没见过这样的人。像他们这等身份的人,言语交锋素来都是含蓄的,哪会像她这般直白?
“不敢。”
左玉淡淡道:“陆侯爷帮过向姐姐,我觉他非传闻中那般。察人观物还是往内里多看看的好,不然走了眼,说错了话,可是要带来祸事的。”
“怼得好,怼得好!”
系统在耳边疯狂叫着,“这老婆子坏得很,提亲被拒就想搞事情。得亏你不是原来的左玉,要原来的左玉不是得难过死?”
是这个道理。
原主性子弱,什么事都闷心里,当场被人揭开被继母苛待的事,只会难堪。再换个思路,她来后,展示在这些贵夫人面前是个性子强的形象。
一个性子强的人往往也容易被挑唆,她想借自己的手回去恶心张氏,挑起两人的冲突,她在一边看戏,用心真够险恶的。
陆氏没想到左玉会这般直接,她哆嗦着唇,道:“你,你才几岁?刚刚封了姬君就这般目中无人,你这性子以后去了婆家,婆家要说你几句,岂不是要造反?!”
她的声音大了起来,坐在天子附近的长公主都听到了。听到有吵闹声,她看了过来。见陆氏指着左玉说话,便是一蹙眉,道:“王嬷嬷,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是。”
王嬷嬷走过来时,系统便开始提醒。左玉假装没看见,也提高声音,义正严词地道:“陆夫人,你家千金做了不该做的事,我指出来就是嚣张吗?如照你这般说,那前首辅大人李郢就是佞臣了?”
“什,什么?”
陆氏不知话题怎么就跳到了前首辅李郢身上去了。
“前首辅李郢多次劝导先帝,指出君父的错误,甚至还自己准备了口棺材在家中。先帝被其忠心所感,未有惩罚。由此可见,即便是君王犯错,臣下亦可指出。刚刚您与您的千金在背后议论逍遥侯的是非,我指出不对你便说我目中无人,说我嚣张,照此理,李郢就是佞臣,先帝就是昏君!”
“你,你大胆!”
陆氏真是吓傻了!
这,这哪里来的傻子呀?居然连先帝都敢说?!她,她疯了吗?!
“君子行事坦荡荡!”
左玉祭出越发精湛的演技,肃着脸,眉眼微微上扬,厉声道:“即便陛下在背后说人是非,若我听见,也要指出!”
“你,你有病吧?!”
陆氏都特喵快哭了!她出门没看黄历,这德惠姬君居然是个读书读坏脑袋的神经病!难怪敢给向氏出头。哪里是什么正义之心,这特喵就是个读书读魔怔的疯子啊!
再抬头看看,好嘛,大家都看了过来。而最让她感到可怕的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站在不远处,眉眼肃穆地望着这一切。
未来阻止。可就是这毫无表态的样子才吓人好伐?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忽的,就想起左玉刚刚训斥她的话。
说人坏话是要倒霉的……
这,这么快就应验了?
陆氏的女儿也快吓哭了,连连道歉,“姬君,是我等不对,我不该在背后言人是非,您教训的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左玉点点头,“不要怕,诚心悔过,加以改正亦是君子之德。”
言下之意,你是个好的,你娘就不是东西了。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听出了言外之音。可奇怪的是,许是左玉的气场过于正义,她们竟觉这可能是自己的脑补,左玉应当没有别的意思,这神态语气过于正义,不像是那种会暗暗内涵人的阴阳人……
王嬷嬷转身走了,没一会儿,又过来了。
“姬君,公主说,莫要与长舌妇论长短。她那有御赐的葡萄酒,请您移步,一同饮酒。”
“谢公主!”
左玉起身,而那陆氏已吓白了脸。虽然知道长公主不会拿她怎么样,可就这一句“长舌妇”便足以让她受罪了。
公主嘴里的长舌妇哪个敢再与之往来?再往来,那自己不也变成长舌妇了吗?人在江湖走,啥最重要?名声啊!
陆氏彻底傻眼了。一旁的申国公夫人钱氏抿嘴笑了笑,道:“好话说得,坏话可说不得,乖乖儿,可学到了?”
钱氏的女儿立刻点头,表示明白。
好嘛,这立刻就倒戈了。
这一刻,陆氏对“势利眼”三字有了深刻的体会。
左玉走到公主身边,福身行礼后,坐下。公主也未提刚刚的事,只笑着道:“这葡萄酒甚是美味,你且来尝尝。”
公主不提,左玉也不提,接过酒,喝了一小口,有些疑惑地道:“公主,这葡萄酒怎酸酸甜甜的?”
公主笑了,“这是陛下让人特酿的葡萄酒,喝了不易醉,口感好,便是小孩子也能喝一些。”
“谢公主体恤。”
一语双关的话,公主一听就明白。心里暗暗感叹:左玉可不是什么老古板,她聪明着,只是恪守君子礼节罢了。
“吃点东西吧,蹴鞠马上就开始了,到时可就顾不上吃了。”
公主顿了顿又道:“今天本宫那不成器的儿子也要上场,真希望他别再出丑了。”
“我看小侯爷身姿矫健,蹴鞠应踢得不错吧?”
左玉倒不是恭维。爱吃喝玩乐的纨绔干别的也许不行,但怎么玩一定很厉害。
公主观察着左玉的表情,见她表情平淡,维持着应有的礼仪,心里不由暗暗着急:听到自己儿子名字,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不喜不恶的,可是最难搞的啊!
她将自己面前的白切羊肉往左玉面前推了推,道:“那小子也就这事勉勉强强能上台面。”
说着又轻笑了声,“让你见笑了。但本宫这儿子着实没什么优点了,就跟这白切羊肉似的,看着是肉,可若不沾点调料,真是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臣女倒觉小侯爷优点有很多。”
左玉还真没听出来长公主有试探她的意思。毕竟长公主也没派人来提亲,她还打过陆岺,怎会想到这场蹴鞠就是为了她而安排的?
陆岺到底帮过向氏,且猜了一|夜灯谜也要信守承诺的品质也让她很欣赏。因此听到公主眼带忧愁的自嘲后,便道:“小侯爷为人真诚,敢于直言,重诺守信,这些都是君子的美德。”
长公主愣了下,仔细观察着左玉。见她神态真诚,不似作伪后,心里很是惊讶。
她对自己儿子的评价竟是这么高吗?
再试探下!
“唉,什么真诚,直言的……德惠姬君,你莫要安慰本宫了。我生的儿子什么德性我不清楚吗?真是对不住你,之前他私下登门找你的事,本宫还是元宵时从太子那儿听说的。是本宫没教好孩子,委屈你了。”
左玉摇了摇头,道:“不敢欺瞒殿下,起初是有些生气的。只是后来与小侯爷说清楚后,他也未再行孟浪之举,心里的气也慢慢消了。臣女想,小侯爷应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性情过于率直吧。”
公主慢慢抿起嘴,一丝笑意慢慢绽放在唇角,“德惠姬君,你真会说话。行了,行了,你别为他说好话了,他纠|缠你一事,本宫也教训了他。你未怪他,还帮他说好话,你这般,本宫心里越发难受了,想要好好补偿你。”
顿了下又道:“这样,以后没事多去我那走动走动,让本宫做些好吃的宫廷菜予你品尝,让我也稍稍表达下歉意。”
左玉忙拱手,“唯,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长公主殿下!”
说完这句,心里就有种怪异的感觉冒出。
怎么觉得公主好像在谋算什么?可自己有什么能被她谋算的?
不行,天天在家里斗,我这心理出现问题了。等这事结束了,就赶紧去庄子上住几天吧。不然天天这样勾心斗角的,被害妄想症早晚都会找上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