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的后门上破开了一个如同野兽撕咬般不规则的巨大空洞,呜咽的风声灌进车厢,冷然白光之下,只有空荡荡的沾血裹尸袋遗留在担架床上。
那具尸体已经不见了。
深夜涩谷的街道上,穿着蓝黑制服的司机推开驾驶座的车门,跌跌撞撞地走下运输车,绕到了车辆后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前后空荡的长街中央,伸长了脑袋,注视着眼前巨大的空洞。
他的心中仿佛同样也被撕开了一个不规则的空洞般,神情是说不出的茫然与恐惧。
红灯闪烁了几秒钟,转成了黄灯,过了几秒,又变成了绿灯。
但森冈仿佛凝固在了原地,一直没有动弹过。
在下一个红灯到来之前,他抖抖索索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喂?”森冈仓惶说道,“我要报警,有具尸体失踪了。”
没有人说话,对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空寂,只有同样呜咽的风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森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异样让他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涌上来,那是种忽如其来的直觉,就好像天上真的有神明将某种警告扔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慢慢地、慢慢地低下脑袋去。
昏黄路灯拖拽出浅淡的阴影,从他的脚尖蔓延出去,一道短些,一道长些,两道影子交叠着,连姿势都一模一样。<b r />
身后的人咳嗽了一声,古怪的咳嗽声就在听筒与话筒之间来回传递,幽幽地越变越低。
森冈的面部肌肉抖动着,一声惨叫像是撕破了声带传出来的,几乎响彻了整条街道。
只是下一秒,这惨叫便戛然而止。
。
齐木楠雄将运输的车辆恢复成原状,又使用思维控制修改了森冈脑海中的认知,再把他塞进了驾驶座里。
穿着制服的男人眼神迷茫了一瞬,下一秒就清醒了过来,他抬头看了看红绿灯,见已经是绿灯了,便拧了拧车钥匙,发动了车辆,一脚油门下去,沿着自己无比熟悉的道路开回了殡仪馆。
他甚至没有深思过自己为什么等个红绿灯还要将车辆熄火。
“谢谢,楠雄哥。”
齐木流弦走了出来,跟齐木楠雄道谢,夏目贵志远远地跟在他身后,怀中抱着猫咪老师,他也是第一次看见齐木流弦的另一个哥哥。
看起来很冷淡的样子啊。
因为齐木楠雄修改过的设定而直接忽视了他的玩具眼镜和头上的控制器,夏目贵志只觉得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很高冷,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没事。]齐木楠雄推了推眼镜,吐槽道,[现在已经熟能生巧了。]
他瞥了瞥齐木流弦身后那个安静等待着的少年,已经从他的心声里得知了大概的事情经过。
虽然他一直尽量避免着在普通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特殊之处,但既然夏目贵志是齐木流弦带过来的,那么他相信齐木流弦会处理好的。
而且。
夏目贵志也称不上是普通人。
齐木楠雄回想起自己瞬间移动到涩谷时,夏目贵志正带着齐木流弦小心翼翼地伏在那头半空中漂浮的银白野兽身上,身边像是涌动着莹白光亮。
[警局那边的记录空助会处理掉的,不过这次闹得太大,围观的人也很多,我会尽量修改他们的认知,让他们觉得这是一场梦,但可能会有些遗漏,估计没办法将整个案件都处理干净。]
齐木楠雄对网络上的东西不太擅长,电子档案之类的东西通常是交给齐木空助处理的,包括森冈的报警电话也是他进行拦截的。
只不过齐木流弦没想到,电话会被接通到自己的手机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结果森冈就被来自背后的通话给吓到了。
齐木楠雄给他打了个补丁,非常真诚地给出了自己的人生建议,[如果遇见了还记得这件事情的人,只要装傻就好了。]
以他的经验来讲,在没有任何事实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的情况下,绝大数人都会怀疑是自己记错了。
齐木流弦默默点头。
他的身上还穿着之前坠楼时的衣服,满身是血,黏腻地粘在皮肤上很不舒服,齐木楠雄顺手就给他恢复到了昨天的状态,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还蹭着些山上的尘土,有些脏兮兮的,但不管怎么样,比之前那副根本不能上街的血腥模样要好得多了。
齐木楠雄满意地拍了拍幼弟的脑袋,[我送你们回八原吗?]
“不,回酒店吧。”齐木流弦说,“我今天见到那位小姐了,只不过没能把东西还给她。”
“明天,我会登门拜访的。然后,差不多后天,应该就能回八原了。这回就不用楠雄哥你送了。”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光彩,那是种意识到自己能够帮上忙以后纯粹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