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多明我会教士立即动摇并且疏远了萨伏那洛拉。
佛罗伦萨执政团暗自拍手称快,不动声色静待事情发展。
民众们则迅速滑向梵蒂冈,不管怎么说,唯有梵蒂冈才是“正宗”。而且,听说要是萨伏那洛拉继续布道,教皇有可能将佛罗伦萨市民全都逐出教会呢!教皇也不是没用这一招制裁过佛罗伦萨,青年洛 伦佐·美第奇就曾经迎接过西斯笃教皇的震怒,以至于整个佛罗伦萨都被上帝“抛弃”了。
逐出教会对普通民众意味着不再有公开的弥撒,也不允许教士给新生儿洗礼,如此一来,那些孩子们就被迫成了“不信上帝的人”。这多可怕呀!
前往圣母百花大教堂望弥撒的群众大幅度下跌,改去别的教堂,很多人转而去隶属方济各会的圣十字教堂望弥撒。
望弥撒的教众少了,意味着教堂的收入少了,望弥撒的惯例是缴纳“彼得便士”,一名教众怎么也得给一个银币吧,富裕的教众给一枚弗罗林也是有的,圣母百花大教堂的收入锐减,这下子可让多明我会教士们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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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克蕾莎的行程从几天延长到一周。
这几天萨伏那洛拉也没闲着,他继续让他的黑袍纠察队走街串巷,收缴“世俗的浮华之物”,准备堆在圣母百花大教堂门外的街道上焚烧。
这个仪式叫“焚烧虚荣”,自从萨伏那洛拉出头以来,基本每年都要搞一次,烧毁了大量艺术品、奢侈品、乐器、书籍、珠宝、装饰物等等,实在暴殄天物。
马基雅维利对这个仪式深恶痛绝,抱怨烧毁了许许多多的珍贵书籍。他想不通一个在教会里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一个教士怎么会忍心烧毁那些珍贵的书籍?
这个时代因为还没有小说,绝大部分书籍都是政治、科学、历史、哲学典籍,马基雅维利也许不在乎艺术品,但一定会在乎那些价格昂贵、甚至会是孤本的典籍。
“佛罗伦萨人还没有开始痛恨他吗?”露克蕾莎也不很理解这一点,“我以为人们总是本能知道,享受才是奋斗的动力。”
马基雅维利忧郁的一笑,“这不好说,当你周围都是一些疯狂的事、疯狂的举止,你要是过于清醒,就会成了‘异类’。”
“你呢?你交出过什么浮华之物吗?”
马基雅维利好笑的抖了抖自己的外套,“您看看,我浑身上下朴素得不得了,我一点也不浮华。”他是马基雅维利家的长子,但父亲没能给他留下什么财产,在成为女公爵的机要秘书之前,他一直经济拮据。
萨伏那洛拉的档案散乱的放在办公桌上。知己知彼嘛,想要打败一个人,首先要研究透彻这个人。
萨伏那洛拉出生在费拉拉,这几年他居然成了费拉拉公爵的“挚友”,两人来往信件不断。卢多维科没有跑路之前,也曾经跟他信件来往不断。阿方索·埃斯特提过公爵父亲很信任萨伏那洛拉,但他对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
露克蕾莎昨天已经写信给费拉拉公爵,请他派阿方索到佛罗伦萨来。另外又给阿方索·埃斯特单独写了信,要求他问问费拉拉公爵有关萨伏那洛拉的事情。
前天则写信回罗马,请列奥纳多·达·芬奇来一趟佛罗伦萨。
萨伏那洛拉很小就进了修道院,在修道院里一路混上来,接受了前辈的指导,接受了教育。这个时代绝大部分平民没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和金钱,教会可以说掌握了绝大部分教育资源,就连露克蕾莎现在开办文法学校也要依附教会。
平民出身的萨伏那洛拉要不是进了修道院,现在也不过只是个文盲农夫,或者小手工业者,做着最辛苦的工作,赚着最少的钱,整天为了吃饱肚子发愁,还整什么“焚烧虚荣”呢?
他哪有那么高风亮节?如此高调的抨击波吉亚教皇、抨击腐败的梵蒂冈,当然也是为此博出位,博取“政治资本”,教会系统当然是讲资本的,洛伦佐·美第奇还活着的时候,他可绝对不会成为公爵的“挚友”。
基本策略已经定了下来,几天后切萨雷会主动向萨伏那洛拉提出挑战,他有且只有两种反应:接受挑战、或拒绝挑战。
如果他拒绝挑战,那么民众对他的支持率会继续暴跌,他就成了一个“伪人”、一个懦夫;而他如果接受了挑战,那么几乎必死无疑。
针对这两个选择,拒绝挑战当然需要后续,切萨雷将在圣母百花大教堂公开布道,以他的口才和魅力来征服佛罗伦萨民众;另外会约见多明我会的其他教士,让他们主动跟萨伏那洛拉划清界限。
接受挑战嘛,也要小心他会让他的追随者代替他接受挑战,这样也有办法,可以质疑他为什么不敢自己接受挑战,是心虚吗?还是明知道自己不是“上帝之子”,上帝不会庇佑他,于是他怕了?总之目的是要逼他亲自接受挑战。
挑战的内容是……踏火而行。
就在圣母百花大教堂门外,开辟一块场地,铺满木炭后点燃,萨伏那洛拉要从木炭上赤足走过,如果他毫发无伤,便可以证明他是真正的“上帝之子”,受到了上帝的庇佑;反之,他就是个冒牌货!
但这个挑战有个问题:萨伏那洛拉如果要求切萨雷先走一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