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不是相国,我不是论议夫人,岂不是想怎么荒唐怎么荒唐,想何时荒唐就何时荒唐?”她伸手去抓吕不韦的腰带:“来,陪我荒唐,我明日非要睡到日上三竿不可。”
什么《吕氏春秋》,什么各国游历,一下子就被抛到了脑后。
但是——
昨晚熬夜运动翻来覆去,确实荒唐了大半夜,可到了第二天清晨,赵维桢依旧准时在天亮前一刻醒来。
她无比清醒地盯着屋顶,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可恶的生物钟!
先秦时期不用日日上朝,但赵维桢还要去学堂,还得管食肆,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八个人用。
如今倒好,都不用忙活了反而养成了习惯,打算睡懒觉都不成。
尤其是枕边的吕不韦圈着她睡得格外安宁,叫赵维桢更气了。
“你醒醒。”
赵维桢推了吕不韦一把:“快点!”
吕不韦立刻睁眼。
早年在外行走奔波,能好生休息的机会少之又少,吕不韦早就练就了一身随时能睡随时能醒的本领。硬生生被赵维桢晃醒了,他也不生气,只是惺忪问:“怎么了?”
赵维桢:“要打算著书,还是往繁华的地方去吧?”
吕不韦:“……”
大清早把他晃醒就为了这个吗。
昨天晚上她只要躺平就好了,负责忙活的可是他啊!吕不韦在心中疯狂腹诽。
当然,事关尊严,吕不韦决计不会把这话说出口的。
...
“……确实如此。”吕不韦抹了一把脸,清醒了一些:“商贾聚集之地,消息往往灵通。很适合收集各地的风俗见闻,而后在亲自奔赴验证。”
说到后面,他也是认真起来:“可先去大梁。”
收集线索、然后下田野,这不就是太史公写《史记》的方法嘛。
可行。
赵维桢在心中记了一笔。
而大梁是吕不韦起家的地方,他的家业都在呢。并且原来的魏国地处中原中央,四通八达,大梁也是个商业发达的城郭。
但要说撰写《吕氏春秋》……
严格来说,吕不韦留下的也不止是一本史书,而是一本杂家著作。
“你我该起草一个提纲,而后慢慢填补内容,”赵维桢说,“况且说去大梁,我觉得不如去临淄。”
“啊。”
吕不韦恍然:“稷下学宫。”
诸子百家、各派学子都曾在临淄留下过踪迹。哪怕如今的齐国灭了,稷下学宫也不复存在,但要说文化中心,还得看齐鲁大地。
然而……
“不韦却不想去呢。”吕不韦的语气微妙道。
“为什么?”赵维桢问。
“维桢想去临淄,仅是因为稷下学宫么?”
“倒也不是。”
赵维桢没作多想:“先前去过海边,我还想再去看看海。”
吕不韦酸溜溜地拉长音调:“哦?那维桢先前与谁同去?”
赵维桢:“……”
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向吕不韦:“都多少年了,还在吃死人的醋啊?”
老实说,赵维桢的下意识里都没把田英当成自己的丈夫。
在旁人看来,嫁给吕不韦前,她先远嫁齐国,确实与亡夫琴瑟和鸣、夫妇恩爱。
但赵维桢穿越过来就是上吊现场,与田英恩爱的“她”早就没了。要说恩爱,也不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赵维桢与之恩爱。
先前去过海边只是借口,赵维桢只是想亲眼见见两千多年前的海岸是什么模样。
不过,赵维桢也是无所谓。
“随你吧。”她哭笑不得道:“想去大梁就去大梁,想去临淄就去临淄,要著书游览各地,你还要避开原来齐国的地界不成?”
吕不韦本也就是随口酸一句,见赵维桢不介意,也就放心了。
他圈着老婆的手紧了紧,把头颅埋进赵维桢的长发里,心满意足地一声叹息。
“不去大梁了。”
他说道:“去楚地吧,维桢还没去过。先到南郡,一路向东可到会稽,再往北去临淄与琅琊。”
赵维桢在心中飞快画好路线:这不就是沿着汉水往淮水走,从湖北荆州到江苏,再北上去山东。
要说江苏……
这个路线,中间稍微停一停,他们就能途径沛县。要说沛县——
赵维桢猛然从脑海中的地图回神。
她倒是想着把赵高这个隐患带走了,可秦末汉初的“威胁”也不止是赵高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