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睛拒绝接受那是自己。

其实，便是现在，他的记忆依旧不全，但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禾玉，就够了。

现在这样抱着禾玉的人形，蓝眼睛弯弯，显然是无比满足，踏血而来，顶着围杀和系统清剿，只是轻轻拥抱，便已满足。

禾玉的脸贴在蓝眼睛的胸膛，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声，被对方的气息包裹……

他抬手拍了拍蓝眼睛的后背，轻声道：“虽然我很高兴这次你有记忆，但是，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不是你的身体吧？”

——简直是打破气氛的一把好手。

蓝眼睛僵住。

禾玉笑了笑：“所以，你还要抱下去吗？”

蓝眼睛：“……”

【弹幕：“哈哈哈不愧是你！禾玉！！”

】

【弹幕：“我他妈笑死，禾神真是永远的浪漫绝望体！！”

】

【弹幕：“又想哭又想笑，但我还是想说，不愧是正宫CP，糖就是和其他CP不一样。”

】

【弹幕：“呵呵呵，蓝眼睛终归要死，我星禾CP才是永存！”

】

蓝眼睛声音有些委屈：“好不容易见到你……”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刚硬，正如一只人形大猫。

镇星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站在两人旁边：“借过。”

众人：“……”

——神他妈借过！

凌不臣将琴收起来，面无表情：“是不是应该处理下一步了？时间有限，我们还是不要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众人：“……”

——所以拥抱是浪费时间？

琼和西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看好戏的八卦眼神。

蓝眼睛委屈的神情一变，视线扫过镇星与凌不臣，眼神冰冷如刀，气势再次恢复刚刚的强势与霸道，他们的眼神对视，谁也不让谁。

他搂着禾玉的腰，平静道：“距离23点还有一个小时，着什么急？”

闻言，禾玉抬手拍了拍蓝眼睛的手，蓝眼睛再次秒变脸，霸道与强势消失，一脸委屈地松开手，水蓝色眼眸紧紧盯着禾玉。

他的视线定格在禾玉的眉心，抬手，轻轻抚摸过，眼中是暴怒，也是心疼，声音沙哑：“疼不疼？”

禾玉摇了摇头。

这点伤在这个比赛中，根本不算什么。

《顶流选秀》这场比赛，就像是万人斩，不管遭遇了什么，只要没死，都值得庆幸。

蓝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全部忍下。

只是，他的一双眼睛变得越发深邃，如同深渊般能吞噬一切。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怎么死，他也可以不在意自己被清剿多少次，但他在意禾玉的伤，哪怕是一点伤口。

禾玉没把这点伤放在心上，深深看他一眼，问道：“你是一直在这个副本吗？”

蓝眼睛微顿，随即缓缓点头。

一直在，但现在却只能借助兰尔斯的身体……

只能说明这个副本中的蓝眼睛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一抹意识，一抹感应到禾玉，而赶来的意识。

禾玉的呼吸一滞，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眸比无边框眼睛镜片还要冰冷。他转身抬脚，朝着实验室方向走去，声音平静中带着杀气——

“我原本觉得甘仑博士还算有两分才能，没准备在走之前杀掉他。”

“但现在，我觉得他该死。”

哪怕只是一个NPC，禾玉也想杀掉他再走。

——蓝眼睛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手上！

被别人干掉是什么道理？

他穿着一身柔软的蓝色囚服，让他整个人都带着病态的瘦弱感，可眼神犀利，霎时间如一把出鞘的寒刀，锋芒毕现。

“嗒嗒嗒。”

他一步步走向实验室的门口，走得不急不缓，无边框眼镜架在鼻翼上，添上一抹冷淡的色彩。

蓝色囚服微微晃动，在他身上，显得矜贵而冷傲。

蓝眼睛不管他要做什么，始终紧随其后。

其他人也立刻跟上。

禾玉在实验室门口站定，他看着这一扇坚硬的门，声音依旧平静：“尤金、琼，开门。”

琼和尤金都有空的时候，两人联手破解门，比尤金用切的还要更快。

然而，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大门打开。

实验室里面，甘仑博士坐在椅子上，旁边是一个黑色的箱子，他此刻已经没有之前的疯狂，冷漠地看着他们。

而禾玉看他的视线，比他还要冷漠。

尤金提着万人斩，轻嗤一声：“怎么？知道自己抵抗不了，所以开门等死吗？”

甘仑博士看了他一眼，并不放在心上。

他深深看向镇星，看向万人斩，最后看向禾玉：“出口就是旁边的巷道，有门，虽然拦不住你们，但我还是打开了。”

这话让尤金等人微愣。

甘仑博士这是怎么了？他竟然真的不抵抗了？

禾玉取下眼镜，从旁边抽了张干净而柔软的纸，缓缓擦拭着，声音淡淡：“为什么？”

甘仑博士僵硬地扭头看向禾玉旁边的“兰尔斯”，声音明显晦涩沙哑：“大概是因为……最后一点良知吧。”

禾玉没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他一点不感动。

现在甘仑博士才谈良知，实在是晚了。

甘仑博士不敢看蓝眼睛，视线又看向禾玉身后的众人，眼神满满的遗憾：“你们真的是很好的实验体，是我这么多年实验以来遇到的最好苗子，真是可惜了。”

镇星面无表情，丹凤眼带着嫌恶：“不需要你替我们遗憾，你的造神实验不可能成功。”

听到这里，甘仑博士终于忍不住，他狠狠瞪着镇星：“你胡说！”

他又看向禾玉：“你知道的，我的步骤没错的对不对？就算之前有错，你给我提示之后，也没问题，你说过的，我这个实验能成功！”

“不，”禾玉无情地戳破他的期待：“我骗了你，你的实验不可能成功。神，永远不可能被人为制造。”

甘仑博士身体颤抖，眼眶中像是有什么碎裂了一般。

他是个实验狂人，就算是要死了，就算是禾玉他们打败他的实验体，也都没有这一刻更令他崩溃，这是信念崩塌。

禾玉看着他，唇齿张合，缓缓开口：“神不仅需要能力，还需要神的心性。人为实验，永远不可能成功。”

甘仑博士的思路是对的，他虽然将能量称为“神力”，但他知道，成神不是像联邦一样堆砌装备。

他要是将这个思路用于提升战斗力，没有一点问题，可他用来人为造神。

——愚蠢。

“不！你胡说——我是对的！”

甘仑博士神态变得疯狂，指着清醒的镇星：“你会后悔的，你明明有机会在我手上成为神，你却——”

镇星打断他，神情冷漠：“不，我不会后悔，我可以依靠自己成神。”

依靠自己成神！

这六个字对甘仑博士的杀伤力太大了，他刚刚提起的一股劲儿完全崩塌，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上是信念被击溃后的茫然与痛苦。

禾玉戴上眼镜，抬脚走向他，越来越近，他的声音冷淡：“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研究神力的人，他是通过让人‘吃’另一个人来达成目的。”

鬼怪小镇的路易先生，他将鬼怪离藏起来，一刀刀切割着他，制造出无数的鬼怪。

这个副本也有人研究“神力”，那必然也是因为蓝眼睛。

禾玉站在了他的面前，蓝眼睛站在身后，以保护的姿态盯着甘仑博士。

禾玉继续：“你就算不是让人‘吃’他，大概也差不多。”

他的眼中升起厌恶，居高临下地看着博士：“药剂非常奇怪，里面蕴含着极其庞大的能量，我之前觉得你很厉害，能制造出这样的东西。但后来我发现不是，你其实并没有很强的研究能力，你甚至不太懂能量。所以，药剂不是你制造的，是你从别人身上得到，对不对？”

甘仑博士抿住唇。

他已经崩溃等死，并不想回答。

但大概是蓝眼睛也看着他，他猛地抬头看向蓝眼睛，声音微颤：“是你对不对？你回来了！”

蓝眼睛并不想搭理他，他在每个副本一开始都是没有记忆的。

为了融入这个副本，为了不被发现，他必须将自己投放进这个副本最早的时候。

他成为这个副本的起源就不会被发现，而禾玉如果深挖，却能找到他。

——就如同鬼怪小镇时一样。

所以，因为他的存在，因为博士拥有他，所以建造这个地下实验室，构成了死亡监狱，也就构成这个副本。

遗憾的是博士把他弄死了，没让他的身体等到禾玉。

蓝眼睛只想见到禾玉，并不在意面前这个人。

甘仑博士颤抖着指着旁边的黑色箱子，眼神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恐惧，声音颤抖：“这里面是还没用完的……你的血液……我将你的身体融在了血液里面。”

背后，镇星等人面色一变。

——他们注射的药剂竟然是蓝眼睛的血肉！

禾玉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蓝眼睛，正好对上对方专注的视线，他轻声道：“你可真是唐僧肉……”

蓝眼睛不太懂，其他人也没听明白。

只有凌不臣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呀，真是唐僧肉，谁都想吃。

在各个副本有人想吃，那在副本之外呢？在联邦呢？

禾玉冷笑，他看向身后的人，尤金和镇星上前，一左一右抓住甘仑博士的手，而甘仑博士像是认命般，也没有反抗。

禾玉伸出手，纤细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把刀。

他垂眸看向刀，又抬头看向前方，似乎是透过空间，看向《顶流选秀》之外的人，他的声音平静，却又令人毛骨悚然——

“只能以杀掉神、吃掉神来研究神吗？”

“自己没本事成神，就去摘掉别人的果子？”

他看着前方冷笑，眼神冰寒刺骨：“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在过去种下恶的种子，必在未来结出恶的果实。”

刀刺入甘仑博士心脏，鲜血喷溅了几滴在禾玉的脸上，眉心还带着一抹红色伤口，让他整个人似仙又似魔。

他平静道：“都会付出代价的，任何人，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