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宁的选择在祝遥的预测范围内吗?这是她期待的未来?当年应该还有些事霍文溪不清楚,祝遥简直是个谜。
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了,不是思考祝遥的时候,霍文溪:“通知反抗军,他们那边人更多,紧急联络其他区域,做好最坏的准备。”
宣情揉了下太阳穴,“我能提醒你吗?你是建立在祝宁一定会按下按钮的前提上做的部署,如果祝宁选择不杀,但你所有做的前期准备,都会成为你叛国的直接证据,你要二次背叛?”
“哪儿来的二次背叛,没有人会犯下两次叛国罪的。”霍文溪立即反驳,宣情感觉她的精神状态一下恢复了,脑子转得比以前还快,不愧是工作狂,不论什么样悲伤的境地,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就全忘了。
“我相信你。”霍文溪说。
宣情无言以对,霍文溪这不光要自己叛国,还要拉着她一起。
霍文溪草草穿上外套,一边嘱咐一边收拾,她穿上大衣之后愣了下,这还是她来霍家当天的穿着。
她的睫毛眨了下,想到庄临嘱咐她出门的时候要保暖,她临走前又加了一件羽绒服,一点穿搭的美感都没有,有点不伦不类,霍文溪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竟然忍不住笑了下。
如果庄临在场,一定很头疼,庄临一向很保护霍文溪的外在人设,她现在穿的太随便了,一点气势都没有。
但霍文溪只想让自己穿得暖和,她甚至又增加了一条围巾,头发也没扎,脸完全埋在红色围巾里。
她打开门深吸一口气,门外寒意立即涌来,霍文溪把自己保护得很好,连个哆嗦都没打,厚重的外套像是温暖的蛋壳。
霍文溪自己手里有两把枪,门口可能有监视者或者保镖,感谢霍家从小对她的培养,一些基本保命技巧她还没忘。
紧接着霍文溪顿了下,她在寒意中看到了一个人,院落里没有任何保镖,青石板路的尽头只有一张轮椅。
霍瑾生膝盖上盖着毛毯,不知道在这儿多久了,她像是为了防止女儿离家的母亲,只能想了个最笨的办法保护女儿的安全,一直守护在卧室门口。
从理智的角度来说,霍瑾生不会做这种事,作为联邦的观测者,这样太浪费了。
宣情能联络到自己,应该在霍瑾生的默许范围内。
霍文溪需要找她谈谈,一个人不会二次叛国,但可以做到二次离家。
霍瑾生一夜之间仿佛皱纹都更深刻了点,“你要出门了吗?”
霍文溪因为这句话颤了颤,太婆不是咄咄逼人,而像一个普通的长辈一样询问。
霍瑾生肯定很难受,霍文溪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一直都是太婆养育她的,太婆是她的母亲,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的族长。
霍瑾生对自己有诸多期待,但这世界很不讲道理,霍文溪跟自己的家族很难在一条路上。
“是的。”霍文溪说。
这次离开霍家,霍瑾生不会给她任何多余的庇护,她会暴露在危机四伏的世界,庄临已死,能够保护自己的人都消失了,说不定她会立即死在齐老师手里。
霍文溪需要自己面对全世界。
霍瑾生叹了口气,“你跟你妈妈真像啊。”
她是观测者,已经看到未来了,都不需要霍文溪过多解释,她招了招手,于是霍文溪走近她,像是小时候走近自己的太婆,伏在她膝盖上一样。
霍瑾生:“怀璎当时也是这样离开的。”
对于她来说,世界的未来第一次不重要了,霍怀璎生育之后自由了,霍瑾生不再把自己的责任压在女儿身上,转而去培育霍文溪。
她一直以为霍文溪会更加优秀的,确实如此,霍文溪优秀到超过她的预期,但她跟自己的母亲一样倔强。
现在想来,简直就像是霍怀璎为自己的女儿选择了一条新的路。
明明母女俩都没说过话,但霍怀璎让她不要坚持迂腐的传统,霍文溪听到了。
霍瑾生的眼里,母女俩的形象重合,霍怀璎走的那天背着背包与自己道别,说自己要追随刘瑜进入乌托邦,温声说:“母亲,我要走了。”
霍怀璎等了自己很久,但霍瑾生一直不肯回头,那是她们母女俩最后一次见面。
和自己预测的一样,霍怀璎的结局是死在乌托邦地下,至今没有入土为安,霍文溪也要走这条路吗?
霍文溪沉默着,眼睛第一次有点酸,霍瑾生说:“低头。”
霍文溪乖乖低头,霍瑾生很自然帮她整理衣领,“真是的,怎么把自己穿成这个样子。”
霍文溪笑了,太婆身上老家长的那一套改不了,总觉得你穿得不对,做的不对,哪里都不对,所以忍不住帮你整理。
霍文溪尽可能弯腰,方便太婆的动作,突然,霍文溪感到有一双温柔的手抚摸过自己的头顶,霍瑾生的手很自然穿过她的长发,为她编织起长辫子。
霍文溪从小到大都在跟这根辫子相处,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迂腐不能剪头发,青春期的时候很想剪一头利落的短发,但不敢行动。
霍文溪也想过,如果自己二次离家,太婆会不会狠心把自己头发给剪了,然后彻底把她驱逐。
太婆只是帮她梳头,就像小时候一样,霍文溪的头发都是霍瑾生梳的。
霍瑾生人老了,动作更慢,五指像是一把最柔软的梳子,霍文溪耐心等待她慢慢编织,最后一个结编好之后,霍瑾生的动作还没完,又把长辫子在手里绕成一股,给她盘在脑后。
霍文溪的身体僵硬,下一刻眼泪落下,滴在霍瑾生的毛毯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是一种仪式,只有霍家人才能懂,相当于太婆把责任交在自己身上,不论你选择什么路,事已至此,那你去吧。
前方注定是灾难和死亡,你与母亲一样走向了艰难的道路逆流而上,那祝你顺利。
“你妈妈都还不能盘头呢。”霍瑾生当年没送霍怀璎,现在可以送霍文溪,她把头发整整齐齐盘好,转而去擦霍文溪的眼泪,端详孙女的面庞:“跟你一样,离开的时候喜欢哭。”
霍怀璎离开时哭了,最后擦干眼泪往前走,霍瑾生不知道她死之前有没有怨恨过自己,为什么不肯回头。
“妈妈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吗?”霍文溪问:“还有乌托邦那些。”
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霍瑾生的话,想思考出哪里有问题,霍瑾生说的话里究竟有没有假的。
霍瑾生的手长了皱纹,抚摸的时候有一点粗糙感,动作却温温柔柔的,帮她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你猜。”
霍瑾生有些调皮,霍文溪却认真点头,“好,我会猜的。”
霍瑾生抚摸着她的眼罩,预知之眼像是一种诅咒,眼眶内的触手在霍瑾生的手下很乖,她知道这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最后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小战士,她的眼睛来自怀璎。”霍瑾生说。
霍文溪惊讶,沙尘暴噼里啪啦打着天空穹顶,在寒冷的风中,霍瑾生终于给她讲了霍家人的秘密,关于她最好奇的预知之眼。
霍文溪一直弯着腰,直到听完了才直起,霍瑾生推着轮椅远去,只剩下她自己。
霍文溪抬起头仰望,在她的世界里,天空中有一只巨大的眼球,与自己的眼睛相呼应,过去她只要仰望就会战栗,但现在她不怕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