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戚家的孩子,”程父眸光闪过一丝厌恶,嗓门又高一筹,“你能不能不要每天像一个疯子一样到处揣测,像你这种人谁跟你过谁短命!”
“之前追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说?!”
“老子都查过血了!你亲戚家孩子发囊亲子鉴定和你确为父子关系?!你骗鬼呢!”李帷清声嘶力竭。
程晚看见她蹲坐在?地上,一贯高高束起的发散成一团,地面一片狼藉,她无意?摸到块碎花瓶瓷片,隐隐想往手上割。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程晚还没来得?及感知?到心痛,眼泪就控制不住从脸颊划过。
她刚要冲上去抢过李女士手上的碎瓷片,脚下却陷进一片湿泞的泥潭。
新买的白?鞋踩在?花园雨后潮湿松软的土地上,鞋头陷进去一截,侧沿也被染得?脏兮兮。
脏得?好快。
“程晚。”
清冽嗓音被剧烈运动后的沙哑感隐藏,周北洛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身后传来。
被叫住的女生背脊忽地像爬上两层蚂蚁般酥痛,程晚说不出什么?滋味,紧握的拳却缓缓松了。
她看见李帷清手中的瓷片被抢走仍旧瘫坐在?地板,她爸从前门夺门而?出,两人都没注意?到果树后的她。
“程早早。”
周北洛的嗓音从没这么?温柔过,他压着喉腔中的颤意?,背后攥着拳,忍得?指节都掐红。
“父母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管的,现在?我们太小了,等之后——”
“之后什么??”女生倏地抬眸,眼底全是冷漠。
任放说得?挺对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相爱厌弃周而?复始,以后自然也不会好的。
她不想被人描述一个美好的以后,然后再次被现实打垮。
“之后,”周北洛视线清隽,眸色澄净透彻,少年的承诺像根银针,落在?四下皆静的地面掷地有声,“我保护你。”
心脏凉得?像块冰,程晚忽地笑了。
她声音很小,转头看他,语气轻描淡写:“周北洛,你在?可怜我吗?”
小少爷是生活在?蜜罐里?的,程晚甚至想不到他的生活有什么?困难,频频被夸赞的成绩,见之不忘的外表,优渥和睦的家庭……
他爸爸妈妈应该不会半夜从一层爬到三层吵架,也应该不会在?同?一个商场身边都带着不同?的人约会,然后撞到,开始旁若无人地争吵。
原生家庭像一把钝刀,时时刻刻都在?打磨人的性格,
她被关在?琉璃罩中,生气发怒从来都是无声的,周北洛那么?张扬耀眼,为什么?会想和她扯上关系。
原本?直升的国际高中没念成,她昨晚从书房外路过,听到周叔叔熬夜点灯还在?安排他寒假出国的夏令营,说是不想让他落下口语。
程晚真的很讨厌当别人累赘包的感觉。
“我没有可怜你,”周北洛嗓子哑了,少年附身弯腰,眉眼一片深沉的黑,嗓音都透着无措。
“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拭泪的手指在?半空被打掉,眼眶被泪水挤得?发胀,果树密集的枝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程晚回头看了眼家里?地板上的一片狼藉,又转过头来。
抬眸直视上周北洛的眼睛,程晚姿态平静,甚至还带了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释然。
她能感觉到少年汪洋般浩荡海水的双眸,在?听见她的话后把海水瞬间凝结成冰川。
“周北洛,我们很熟吗?”
程晚仰头,面上挂着嘲讽的笑,“我以为你知?道,我很讨厌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