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疑惑她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明着跟太后说,要用她金氏之财辅佐禹王称王称霸吗?
兵强马壮,势不可挡……精兵强将,雄踞一方……她可真敢说啊。
可饶是如此,你还不能说她有错,因为她只是在假设,而且她最后又把话题转到保家卫国上面。
然而傻子也明白,一个藩王兵强马壮、雄踞一方对于朝廷的中央政权来说会是怎样的灾难。
刚才还打着看戏吃瓜的宾客们这回可都笑不出来了。
当然,最笑不出来的还得是太后,因为她猛然意识到,金梧秋说的这些,并非不可能发生。
她用惊诧的目光看向同样震惊的祁彦,凤目中多了几l分审视,祁彦察觉不妙,赶忙一掀衣袍跪下解释:
“太后,禹王府自先帝起便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臣只是心仪此女,并无其他打算,太后莫要被她危言耸听。”
说完,祁彦感觉周遭的注视并未减少,干脆又说:
“此女性格素来乖张,但臣喜欢的只是她这个人,就算她不是出身江南金氏,臣也会来求太后赐婚的。”
可惜,金梧秋刚才那些话的杀伤力太大了,太后此时已然清新过来,不会再轻易听信祁彦之言。
“世子。”金梧秋站在祁彦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地解释的他:“先前那些话,是民女想对太后说的,如今民女还有些话想对世子说。”
祁彦喉头发紧,不知她又要说什么挑拨之言,可他如今的形势,如箭在弦,已经由不得他,只能振作精神来应对:
“金老板请说。”
金梧秋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相信在座各位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在下的传闻,两个月前,本人金梧秋在得月楼花重金聘了一位身家清白的俊俏夫郎,本人与那夫郎情投意合,私定终生,现如今早已水乳交融,难舍难分。”
“若是世子真心想要纳我为侧夫人,我没别的要求,只要世子能同意我将此夫郎一并带入禹王府,从此以后,我做你的侧夫人,他做我的正夫郎,你快活你的,我痛快我的,三人亲如一家,可好?”
金梧秋虽然问出了‘可好’二字,却没给祁彦留回话的机会,自问自答道:
“世子说过,素来就喜欢我这性子,想来是不会介意才对。”
话音刚落,殿中就传出‘噗’一声笑,祁
() 珂赶忙捂住嘴,怕自己实在忍不住大笑出来。
其他几l位公主也是面面相觑,感觉她们先前真是多虑了,就金老板这种战斗力,根本不需要她们出面,就能把对方怼得昏天黑地,哑口无言。
“你!”祁彦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原本他只是想借太后之手,把金梧秋直接控制到手,只要有了名分,他想怎么磋磨人都可以,怎料这女人根本连太后都没放在眼里,说的那些胆大包天的话,几l乎要葬送他禹王府的未来。
此时又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逆天言论,简直让他沦为了此殿中最大的笑柄,偏偏他此刻骑虎难下,拿她没辙,只能咬牙坚持:
“太后,此女虽言语疯癫,但臣对她情根深种,愿意等到她回金氏交接完族长之职,孤身一人随我回府,绝不贪图她金氏一分一毫。”
金梧秋冷眼相待,祁珂却忍不了了,站起身骂道:
“金氏是你说交接就交接,你说不贪图就不贪图的?你以为你是谁?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祁彦只当没听见,对着太后坚定不移的叩头请求:
“望太后成全!”
太后此时确实有点动摇,她也看出了祁彦对金梧秋未必是爱,只怕更多是恨,他这是打定主意要把金梧秋弄到手,甚至说出只要她孤身一人的话。
若是能把金梧秋从金氏彻底脱离出来,让她孑然一身,她这无法无天的底气想必也就消失了,那样也算惩罚了她敢威胁当朝太后之罪。
谢婉见太后犹豫,从旁劝道:
“太后,婉儿觉得禹王世子太痴情了,太后不如就应了他的请求,成全一段佳话也好啊。”
谢婉一边劝,目光还一边向金梧秋示威,仿佛在说:这就是你当初有眼无珠拒绝我的后果。
金梧秋心中冷笑,犹豫着要不要请出多年前,因金氏赈灾有功,朝廷颁发的那张【一等功勋】铁券,可以免除了金氏谋反、通敌、叛国、弑君等抄家灭族大罪之外的一切罪名。
比如违抗懿旨之罪。
虽说那珍贵的铁券用在这种窝囊的事情上有些可惜,但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中,她似乎也没有更好的保命之法了。
“既如此,那哀家……”
太后迟疑了好半晌后,终于做出决定,打算答应祁彦所求时,殿外传来一道尖利吟诵声:
“圣旨到——禹王世子接旨——”
殿中一片哗然,纷纷站起身来,尽管圣旨是给禹王世子,不是给他们的,但圣旨面前,谁敢安然端坐,就连太后都惊讶的起了身。
卢英双手托着明黄圣旨来到殿内,甩了拂尘与太后行礼后,便来到祁彦面前展开圣旨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曰:赐西南黔东知府之女杜若芳与禹王世子祁彦为此生唯一之妻,望二人永结同心,天长地久,望禹王世子束身自好,洁身自爱,此生断不可辜负妻恩,与妻白首到老。钦此。】
“世子,接旨吧。”卢英宣读完圣旨,
提醒神情呆滞的祁彦接旨,待他双手举国头顶,将旨意接住后,卢英又补了一句:
“陛下还有口谕,请世子接旨后,即刻启程回西南成婚,别让杜小姐等得太久。”
传完旨意后,卢英再次回身向太后见礼,而后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卢英走得轻松,留下殿中这些听旨的人们可都炸了锅,都在交头接耳的猜测陛下是什么意思。
不仅给祁彦赐婚了,还是直接点名道姓的赐了个知府的女儿,跟禹王府打过些交到的人都知道,这黔东知府乃是禹王侧妃的娘家,若真要算,那姑娘还算得上是祁彦的表妹呢。
禹王曾想让杜家女给世子做侧室,没成想,皇帝直接下旨,把那姑娘抬成了正室,唯一的正室。从此以后,禹王世子想休妻另娶都不可能。
几l位公主也是如此,祁珂压低了声音问:
“我没听错,真的是圣旨吗?”
祁淑举起两根手指:“要不我掐你一下。”
祁珂果断捂住自己的脸:“不了不了,是真的是真的。”
“大姐姐,陛下是何意?”祁音小声问长公主祁瑶,得到了长公主的摇头回应。
另一边,金梧秋探头往祁彦手中展开的圣旨上看了两眼,祁彦因为觉得难以置信,正在反复确认,然而圣旨上的字就在那里,他在怎么看也不会改变。
往祁珂那边看了看,用眼神问她:你的手笔?
祁珂连忙摇头,表示她可没这本事。
于是,金梧秋纳闷了。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说他吗?
也许是谢映寒听说了她进宫的消息,知道太后想把她赐婚给祁彦,所以就跑去圣驾前求了一道圣旨来给她解围。
若是真的话,那他也……太敢了。
金梧秋暗自在心中欣喜,随即又担心这件事会不会给他带去麻烦。
谢婉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对太后问:
“太后,陛下这旨意可与您商议过?也太突然了。您要不要再帮帮禹王世子,他……”
话未说完,就被太后打断:
“住口!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斥责完谢婉,太后蓦地起身,由贴身嬷嬷搀扶着走出大殿,殿中宾客们起身相送,接着便是永寿宫的主事嬷嬷上前来主持宫宴,酒水宴舞,菜肴节目,并不会因为太后的离场而减少半分。
但比起宴会刚开始时的剑拔弩张,此时的宴会才更令人舒心。
祁彦确认完圣旨后,似乎还想去找太后说些什么,却被卢英从勤政殿带过来又留下的几l个侍卫阻拦,他们十分‘客气’的‘请’祁彦出宫,因为按照皇帝口谕,祁彦接旨以后就该即刻出宫离京了。
祁彦离开之前,愤然瞪向金梧秋,金梧秋也不甘示弱,从刚摆上桌的果盘上摘了一颗葡萄,当着所有人的面砸向了祁彦的脸,并高声说了句:
“世子,待你回到西南大婚之时,我金氏定然奉上厚礼,恭贺世子新婚!”
祁珂暗中给金梧秋点了个赞,表示:干得漂亮。
祁彦如霜打的茄子,在几l个侍卫的‘簇拥’下,蔫然离去,大败而归。
永寿宫的宫宴照常进行,卢英也回到了宣和殿复命。
“陛下,旨意送到了。禹王世子此刻已然出宫。”
祁昭‘嗯’了一声,随手将一把鱼食丢进养着几l尾锦鲤的硕大莲盆中,将高影从暗处唤出:
“祁勇如今何在?”
高影回道:
“那位如今应该正被西南军给缠住了,那批西南军的劣质军械莫名其妙的到了他的矿场上,他百口莫辩。”
祁昭问道:
“那他知道此事是谁所为吗?”
“陛下应该知晓,禹王府大公子与世子争斗多年,两人之间无论谁出事,第一个怀疑的应该都是对方。”高影说。
祁昭点了点头:
“也对。那就再给他们加点料。”
祁昭伸手拨开水面的莲叶,看着水下悠哉悠哉的几l尾红鱼,沉声道:
“把祁彦离京回西南的消息透露给祁勇……”
敢在他警告过后继续搞事,还想打梧秋的主意,祁昭没让他魂断京城,就算格外开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