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2)

掌中物 江河晚照 10000 字 2021-11-13

一旁的辛妈妈 变了脸色, 看向将碗 碎的小招。

"戚亦轩?"

白歌面无表情的将这个名字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是叫戚亦轩。"

小孩子极为敏锐的察觉出她情绪的异 ,有 怯怯的道∶"姐姐,怎么了?"

戚亦轩。

她弟弟的名字。

她的弟弟是戚国 府庶出三房的庶子,这 的身份,怎么会成为皇子的伴读?

起码在她还在国 府的时候,轩哥儿还成天在苏姨娘的屋子里作闹呢。

就算戚 有权势,有 后的面子在,可戚国 为什么 送一个隔房的庶出侄子去给皇子做伴读?

除非,其中有利可图。

白歌看着眼前的谢明朝,轻声 道∶"知道那个戚亦轩是什么时候成为三皇子伴读的吗?"

一旁蹲下身的小招,拾着碎瓷片的手微微抖着。

谢明朝歪了歪头,想了一会儿道∶"三皇子好像进学没半年吧,应该是快入夏那会儿,月初指。“

月初。

白歌闭了闭眼,双手紧攥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月初,她的生辰,那几乎是她命运陷入深渊的一段日子。

在她整夜整夜睡不着,几近崩溃的时候,她的弟弟进了宫去给皇子做伴读。

她的姨娘到底是怀着怎 的心情,,一边哀痛女儿的遭遇,一边兴奋着儿子的锦绣前程吗?

还真是讽刺啊。

袖子被人轻轻拽了两下,白歌睁开眼,谢明朝仰着一张小脸儿担忧的看着她。

"姐姐,好像很难过。"

白歌伸手摸模 的头,硬是拉起嘴角∶"朝哥儿吃好了吗?"

虽然还没怎么吃,但谢明朝还是点点头。

"那让人送 回去好不好,姐姐还有点事情 处理。"

谢明朝"嗯" 了一声,乖巧的跟在翠衣后面出去了。

待谢明朝小小的身影消失,白歌的嘴角才渐渐落了下来。

"小招留下,其 人 出去。"

她盯着眼前的菜碟,声音不轻不重,让屋子里的人 听得十分清楚。

屋子里的丫鬟对视一眼,顿时不敢做声响的退了出去。

辛妈妈看着这一幕犹豫了一下,没走。

白歌侧头看向她,轻声道∶"原来妈妈 是清楚的,只瞒了我一个

辛妈妈顿时脸色 变了,还未等她想出话来安抚白歌,听小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我们不是有意想 瞒着 的,实在是—我们实在是担心 ,没办法。"

小招低下头,不敢去看白歌的眼睛。

辛妈妈叹了口气,知道这事算是彻底瞒不住了,跟着跪到了小招身边。

以白歌的性子,往日里她从没让辛妈妈跪过自己,毕竟这事照顾自己多年的如亲人一般的人。

可是这一刻,她什么 没说。

辛妈妈跪着劝道∶"姑娘,是我的错,是我一把老骨头擅作主张,不让小招告诉 的。"

白歌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自己最信任的两人。

" 们 知道了 什么?"

小招早就忍不住了,此时便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她将红杏的话几乎一字不漏的与白歌说了一遍,最后还补了一句道∶"红杏姐怕被人发现,因此没敢进来见姑娘。"

说完,她抬头看白歌,发现她的脸苍白的吓人,宛若最上好细腻的宣纸,一双漂亮的眸子,黑瞳乌压压的。

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一尊精致易碎的陶瓷人偶,漂亮又脆弱。

"姑娘,你,你别急,别急啊。"

小招被白歌的神态吓得带了哭腔,拉着她的裙摆唤了两声,又转头求助的看向辛妈妈。

辛妈妈也是心里咯噔一下,唤道∶"茵茵,茵茵你先别着急 ,你有什么难受的你说出来。

白歌却仿佛没听到她们的呼喊声,只是静静的坐着,眼睛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

她脑海中不断闪过那日她回到国公府后,父亲的暴怒,姨娘的哀求。

父亲的那一巴掌落在自己脸上时,比那种近乎麻木的痛楚更加令她难以接受的,是强烈的羞辱感。

原来,不过是做戏给自己看啊。

他一早便打算好了的,甚至连自己来到谢府,美名其约是给戚白玉帮忙,实则也不过是他与戚国公达成的交易而已。

难怪宁氏会忽然离开京城,想来也是父亲怕她坏了事,才想办法将她调开。

他对自己这个女儿,竟然真的没有半点怜惜之情。

想来,戚国公向他许诺的,一定不止是让轩哥儿进宫做伴读的这么简单。

父亲在淮安多年,一直升迁无望,早就想在京城谋个缺,这次丁忧结束,估计就能如愿了吧。

那姨娘呢?

轩哥儿成了皇子伴读,是不是也遂了她的心愿。

白歌忽然想起 ,辛妈妈刚到京城时,对自己提起过的那件事。

断断续续的,这些年与苏姨娘之间的相处在她心中也愈发清明起来。

第一个弟弟夭折后,苏姨娘对她的亲近。

到轩哥儿出生后,苏姨娘便又围着轩哥儿转了起来。

只是,那时的白歌已经很大了,早已过了要去争夺娘亲宠爱的阶段,也就并没有在意那段时间苏姨娘对她的疏忽。

每次苏姨娘看向轩哥儿的时候,就仿佛那孩子是她的一切。

偶尔,白歌见到了,心中也只不过会有片刻的不舒服,但很快又会因轩哥儿是个孩子而消散。

可此时想来,却发现苏姨娘似乎从未平等的对待过她和轩哥儿。

那她当初在戚国公面前以死相逼的姿态,也是装给她看的吗 ?

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乖乖的走入这个深渊的筹码吗?

那她所做忍受的这一切,那些屈辱的过往,那些绝望到无法入睡的夜晚,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一直以为的守护,也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白歌忽然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息着。

有眼泪不断的从她的眼中落下来,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