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许久,都未等到那人的造次,却意外地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听着那声息,沈兰蘅愣了愣。她的右臂紧绷,牢攥着匕首的掌心已冒出薄薄一层细汗。耳畔传来喧嚣的风声,她嗅着男人身上的兰花香气。除去这一道兰香,她还于郦酥衣身上嗅到另一道,近乎于血腥的味道。
她已没有心思去探究,郦酥衣身上为何会有这种味道。
她只回想起先前,对方对自己的百般凌辱。
少女右手颤抖,内心深处,直涌上一个想法。
——杀了他。
——趁现在,杀了他。
将匕首送至他的颈项,右手一用力,抹脖封喉。
沈兰蘅紧抱着胸前的被褥,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样一张脸。
俊美、温和、儒雅。
他将自己本用来护身的匕首,紧紧塞于她的掌心。哪怕她将要做的,是将这匕首狠狠送入他的身体。
沈兰蘅浑身暗暗发抖。
耳畔的呼吸愈均匀了。
她悄然睁开那样一双泪眼。
待看见眼前一片水光模糊,沈兰蘅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情难自已地流下泪来。
即便她想要逃,想要逃出郦酥衣的魔爪。
但她依旧做不到,用匕首刺向他的身体,刺向他与郦酥衣共用的那具身体。
毕竟郦酥衣,他是那般好的一个人。
她又怎能舍得。
夜色深深,窗外漫起大雾,浓白的雾气扑向窗棂,轻飘飘地漫上那一整扇窗牖。
沈兰蘅紧咬着下唇,闭上眼。
将手里攥了一晚上的匕首慢慢松开。
……
郦酥衣就这般,于她身侧安稳躺了一整夜。
这一整夜,他并未多说什么,也并未多做什么。却无端引得沈兰蘅心惊胆战、辗转难眠。
她一整宿未阖眼。
直到将近清晨,感受到几分安心之后,她才终于浅浅睡去。
故而翌日,她醒得很晚。
不知身侧之人是和何时离去的,沈兰蘅一睁眼,便发觉对方已不在身边。
昨夜混沌,她难眠一整宿,今天早晨醒来时,身心俱是疲惫无比。少女睡眼朦胧地自榻上起身,方一侧过头,登即吓得面色煞白。
不为旁的,只因这榻上、这榻上……
沈兰蘅还未来得及唤出声,玉霜已端着盥洗之物推门而入。
“夫人,您起来了。”
小丫头恭顺地垂着眼,来到榻边,如往常一样欲扶着她坐起身。
这一摊血迹就这般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玉霜端着银盆,吓得不禁喊出声。
“夫、夫人……”
怎弄得这么一大滩血?!
玉霜方唤出声,又立马反应过来——昨天夜里,世子爷正是来过夫人的房间。
昨天夜里,她已被世子衣服上的血迹吓过一次。
殷红的鲜血,于雪白的衣袖上,愈显得鲜明而刺目。
玉霜迎上榻上少女那双眼,战战兢兢,同她道明了原委。
昨夜郦酥衣是带着伤,来到她兰香院的。
“奴婢也不知世子爷是如何受伤的,只知世子来时,便已是一手的伤,那袖子上血淋淋的……世子爷的面色看起来也不大好,奴婢不敢上前询问。”
闻言,沈兰蘅的第一反应是:郦酥衣将郦酥衣伤了?
如此想着,她不由得愈发忧心郦酥衣,梳洗完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