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阿英咬牙,“我素来言而有信!”
而失约不归的那个人,明明是他!
颜玉央被她目中悲恸看得心中微滞,捏着她下颌的手不禁松了力度,低声道:
“那雪莲开花只有三个时辰,我带人在北巅守了一日一夜,待花开摘得之后,即刻回返,不料下山途中,遇见了雪流沙。”
阿英一愣:“你——”
她知晓雪山中行走若遇积雪崩塌,必定九死一生,他并非失约不归,却是无力践行。
“后来终是脱险归返,回到西宁州时,琳琅山庄却已是人去楼空。”
沉默在彼此之间无声的蔓延,有什么剑拔弩张掩盖之下的暗流涌动,就要破土而出。
阿英感觉到自己脸颊被颜玉央指尖轻轻摩擦的肌肤正在渐渐发烫,她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她想问他如何脱险?可有负伤?千辛万苦寻那天山雪莲意欲何为?
可最终,她别开眼眸,轻声道:
“不重要了。”
此一时彼一时,彼时我不知你,你不知我,一切皆是镜里观花,水中望月。
而今庄周梦醒,柯烂舟沉,出得幽谷,世上已千年。
......
出得若梅轩,颜玉央便得杜衡禀报:
“公子,十七王爷来了。”
片刻后,他坐在得月园书房内,小厮挑开毡帘,只见一锦帽貂裘的年轻男子自门外走了进来。
人未到,咳声至,男子以素帕捂在唇边咳了许久,这才放下手,向颜玉央淡淡一笑:
“我是学不来这南朝酸儒熏香,附庸风雅。”
但见那男子高鼻深目,发丝微蜷,眸色偏浅,明显有几分西域番邦血统,可那本是俊美的脸庞偏偏染上三分痨病惨白,瘦骨嶙峋到近乎脱相,无端阴翳骇人。
此人乃是大燕先帝十七子颜泰乔,册封东阳郡王,官任刑部尚书。他虽是颜玉央叔辈,却只比后者年长五岁。先帝子嗣众多,受封者廖廖无几,颜泰乔生母乃是宫中胡姬,出身卑微,若非三哥颜泰临一路提携,断没有今天。故而眼下朝中二王相斗,他自然而然是与靖南王同气连枝。
可颜玉央对他却并不热络,只冷淡瞥了一眼:
“你怎么来了?”
颜泰乔对他的淡漠习以为常,一边遣奴仆将香炉撤下,一边迳自在旁坐下,施施然道:
“自八月十五之后便未见你露面,知你是开了荤,得了趣,一时食髓知味。但那汉女卑贱,玩一玩也就罢了,可不要玩物丧志才好。”
颜玉央冷笑了一声:“他安插细作都安插到我身边来了。”
中秋之夜闹出的动静,瞒不过颜泰临的耳目,但颜玉央未料到他已对自己掌控到了这般地步。
“三哥自是为你好。”
颜泰乔叹了口气,轻咳了两声,继续道:“琤郎既去,你便是三哥唯一的儿子,将来必要继承王府,如今三哥已立你为世子,其意不言而喻。父子二人哪有隔夜仇?过去的事情,你也便不要记恨在心了。”
颜玉央充耳不闻。
颜泰乔知他脾气,也不再多说,话锋一转道:“和亲队伍三日前已到燕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