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费奥多尔君?”
太宰治轻启嘴唇,笑问。
他站在阶梯上问费奥多尔,也没上这最后一步,只是用声音突兀地拦在魔人和最后战场那扇门之间,硬生生止住了费奥多尔打开楼道安全门的动作。
俄罗斯人苍白的指尖点在门把手上,迟迟未能按下去推开门。明明最后的战场近在眼前,打开这扇门就能看见他计划之中利用到的所有人——包括鹤见稚久。
但他终究是指节蜷曲,收回了手,松弛地垂放身侧。
太宰治从费奥多尔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看来是不知道了。”
费奥多尔并未应答。
可太宰治也没有因为这样而松了口气,反而心里更警惕了。
“有时候我就是在想,我们都是被人比喻成怪物的人,仅靠大脑就能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哪怕动摇一个国家,塑造一个神明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我们头脑里蕴含的信息量远超旁人,所见所闻所想,能拿出的解决方法更是众多。”
太宰治双手揣在口袋里,目光灼灼地盯着费奥多尔的后背。那目光像是要穿透过魔人,穿透过这扇门去看正在打斗中的那个少年。
他知道中原中也已经到了,而且不止一个中原中也,还有五条悟,还有夏油杰,还有周防尊。
但是同时,太宰治也知道另一件事。
鹤见稚久最初的打算是准备单独斩杀明面上给他下套的那三位,直接以少胜多。
而问题就在于,他的战斗力始终是所有人心里最惦记的谜团。
……只希望最后试探出来的战斗力不要超出估算,否则就他和费奥多尔没什么两样,一样都是机关算尽了。
想到这里,太宰治不由得沉下声音,却是以询问的口吻问道:“但是有时候我们还是得回归事件本身,不是吗?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转过身来,眉角微微扬起,嘴角上扬,眼里却毫无波澜。
对方话里的意思他很清楚,因此更是莞尔,反问:“你想说我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那双眼睛里晦暗无光,沉寂暗淡。但倒映出来的青年却和他一样,是万里无一的鬼才,在阴谋诡计上无人能及。
谁会信魔人会在谋算上失策?
就连把话题引导至此的太宰治都不会信。所以他否认:“当然不是。”
可太宰治的下一句话又是:“我说的不是你一个人,还有很多人。包括我自己。”
驼色大衣的青年挑目望向费奥多尔,嘴角含笑,鸢色的瞳孔里是于其如出一辙的哑光。
“不过呢,我想说的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而是说,我们、”太宰治伸出食指,屈指用指节点点额头,示意彼此:“想太多了。”
费奥多尔怔然,忽地低低咯笑出声,甚至不由得咳嗽了起来:“一定要说的话,这句话说得倒是没什么问题。”
他像是被喉管里的鲜血呛到了一样,一边笑,又一刻不停地在咳嗽,弯腰捧腹的弧度几乎拧折下去,好像因此喘不过般。
“我依照稚久的性格为他设下圈套,算计诅咒师算计猎犬算计王权者一步步把他推到这里;”
“你依照稚久的性格为他埋下伏笔,算计中原中也算计五条悟夏油杰算计周防尊,一步步让江户川乱步做好准备。”
费奥多尔说,他没有回头再去看近在咫尺的那扇门。
反而只手掩唇,笑意沉沉地看向太宰治,一字一句地说:“但是我们好像都忘了,鹤见稚久是个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