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第二日要走, 夜里观长河摆了长长的几桌酒宴,十八里相送一般哭得涕泗横流,没喝几杯却很快烂醉如泥, 趴在桌上嗷嗷直叫。
余青薇实在嫌他丢脸, 只好出来打圆场,把人扶回了房。
临近霜降,天是越来越冷了。
安置好大哥后, 观亭月便沿着小径往自己的住处而行。这是条十分幽寂的青石板路, 平日大概鲜少有人来往,连枯叶也比别处要多得多。
她正走到水池边, 隔着一汪洒满碎月的碧波, 忽然遥遥望见对面矮山上,小亭子里的燕山。
他晚间离席得也早,此刻周遭没有随侍跟着, 孤零零的孑然一人。
不知是否是因为深秋夜、小山亭以及这料峭的寒风, 那身影忽然看上去萧瑟极了,莫名有几分落寞。
观亭月站定脚,远远地瞧了他一会儿,随即掉头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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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闰了月, 寒冬来得要比往年早许多, 亥时不到, 草木已经开始打霜了。
燕山倾身伏着栏杆,尚在出神之时, 冷不防左侧悬下一壶清酒。
他始料未及地一怔, 回眸时, 观亭月那双映着微光的星目恰好撞进视线里。
他只发了片刻的愣, 很快便从她手中接过酒壶来, 眼角似笑非笑地往下一压。
“难为你还记得。”
后者不满的反驳:“我也不是次次都食言吧。”
燕山转过身背靠扶栏而坐,对嘴饮了一口,姿态明显比之前要放松不少。观亭月则站在他旁边,也面朝水池的方向,一边饮酒,一边看破碎的月华在涟漪里清波荡漾。
大概有半盏茶的时光里,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