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偷跑他家去了,他今天只穿了大裤衩子,倒是动人心弦。”
“他今天写错了一个字,少写了一笔,我不敢告诉他,想来想去他怎么会错,肯定是仓颉造错字了。”
到后来,李漠的字迹越来越拖粘,每一笔都沉重了不少,透着笔迹都能感受到主人越发焦躁的内心:“凌君那天跟我说过年的时候,想把府上的过门石重新砌一砌,再多挂些红灯笼,喜庆一些。”
“明天要动手了,不知道他的红灯笼挂了没有。”
“我派凌君去远东了,他回来时,事情都应该尘埃落定了。”
再后来,足足隔了十四天之久,李漠在纸上疲惫地写道:
“没想到狄府护卫如此之强,攻打了两个时辰,形势没能控制住,狄府烧没了,凌君的小院烧得就剩个百年古树墩,那里以前有个秋千,还是我亲手给他建的,现在都毁于一旦,他快回来了,我还没想好说辞。”
事情的发展远超过李漠的预期,他没想到抄个家都能如此惨烈,熊熊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整个狄府都变为焦土,狄劲松被当场穿了琵琶骨压至天牢,士兵和仆役的尸体缠在一起,到处都是血腥的味道,女人男人的啜泣声留在枯藤衰草中,变成了一座座山一样沉重的坟墓,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狄含快马加鞭赶回狄府,再跑到含露殿时,已经是一身狼狈满身血污,身形踉踉跄跄,李漠已经失眠了三天三夜,他早就在暖阁里等着他,听到侍卫报狄含要面圣时,他立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亲自将一件斗篷披在他身上。
狄含推开了他,他脸上的神情冰凉刺骨:“为什么。”
李漠在见到他之前,心中总有一线希望,可是待到他见到狄含看他的眼神时,他知道,他们完了,李漠从来不知道狄含那总是温润明亮的眼睛,总是含着春风般笑意的眼睛竟然也会露出如此可怕的光芒。
李漠递上去一杯热茶,赔笑道:“凌君,你先喝口水。”
狄含又推开他,李漠坚持道:“喝水,平复下情绪,一切还有转机,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狄含听命令听惯了,他下意识接过去,将盏中茶一饮而尽,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他惊异地看着李漠,眼睛里尽是悲凉:“你怎么会……”
李漠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把扶住,狄含头发丝上的血迹粘在他的衣服上,将绣龙染成了晦暗不堪的颜色,李漠扶着狄含,不借人手,半抱半拖将他将带到了含露殿暖阁,床榻太高,李漠已是疲惫不堪,他抱了几次没有将人抱上去,干脆将他放到地上。
内侍在外面轻声道:“陛下,用帮忙吗?”
李漠声音沙哑:“都滚出去!谁也不许进来。”他从地上爬起来将紫金铜炉搬到狄含身侧,解开他的衣衫,让他的身体回暖,他把狄含身上的落雪一点点拂下去,用袖子擦他身上的血迹,这血虽然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大多都是别人身上的。
李漠将罗衾盖在他身上,就这么让他在硬邦邦的地上睡在地上,他用颤抖的手摸着狄含的脸颊,因为愧疚,惧怕,难安,这张脸他从不敢仔细地瞧,现在他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李漠的手顺着他的脸颊落到他脖子上的那块凶兆之玉,那块玉像火一样烫手,他几乎是立刻缩回了爪子。
李漠咬了咬牙齿,走出了含露殿的门,径直去狱中审问狄劲松,牢狱中,血腥的味道呛肺管子,李漠却觉得这里比呆在含露殿能更加令他清醒。
狄劲松虽是囚徒,看起来竟然比李漠还要淡定自若,仿佛笃定李漠不会杀他。
李漠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问起他和赤勒浑族勾结之事,狄劲松嘿嘿一笑,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