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猛扭头看她:“我笨?要不是你路上非要买冰淇淋,我会迟到吗?”
颜娜瞪眼,一把攥住他的头发:“我吃冰淇淋怎么了,你没吃吗?你给我吐出来!”
徐猛被扼住命运的咽喉:“唔……疯女人!”
闻炎丝毫不知道因为他的离开,有一对小情侣险些“大打出手”。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吹着冷气,目光落在车窗外的世界,一瞬间恍如隔世。
闻炎已经与世界脱轨太久了。他猜不出来什么,也看不出来什么,只能依稀估测靳珩现在的生活应该很优渥。冷峻的眉眼半阖,忽然问了一句话:“上大学了吗?”
靳珩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的脸,轻声道:“a大。”
闻炎闭眼,没再说什么。
靳珩行驶到了小区门口,在车库停稳。给柳丝发了条消息,让她不用再跟着。然后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另一边把闻炎牵了下来。
似乎只有无时无刻的触碰才能安抚他那颗不安的心。
闻炎相当不适应,挣扎着想甩脱
,皱眉提醒他:“现在是白天。”
靳珩的力气在这个时候忽然大的出奇,他一边拉着闻炎往电梯走,一边认真问道:“那晚上可以牵吗?”
闻炎语结。
这个地方曾经是闻炎的家,但闻思婉出国后,就卖给了别人。靳珩又想办法买了回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大致装修了一遍。
闻炎显然认出了这个地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这套房子不是被卖了吗?”
靳珩站在他身后,习惯性想抱住他,但却只是将手落在他肩膀上,微微攥紧,低声道:“我又买回来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闻炎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并不出声。
靳珩将他带了进去,然后反手关上门。走进卧室拿了一套干净衣物出来:“先洗个澡,等会儿出来吃饭。”
他将一切都打点得万分妥当,细致熨帖,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闻炎也没反对,接过衣服走进了浴室。他上衣是件黑色短袖,透过外露的胳膊,靳珩敏锐发现上面多了很多陈年旧伤,可能是在监狱里留下的,慢半拍收回了视线。
靳珩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人送了一堆包装精美的饭菜上来。他坐在桌边,挨个打开盖子,静等着闻炎从浴室出来。
心里难受吗?肯定是难受的。
但对于靳珩来说,只要闻炎还在,就不是大问题。
对方迟早会回到他身边。
靳珩从容不迫的摆放着餐具,将它们挨个归类整齐,放到应有的位置上,优雅得难以言说。闻炎从浴室出来时,就见他坐在窗边等着自己,浅色的阳光将客厅照得亮堂,连带靳珩唇边的笑意也跟着和煦起来。
靳珩起身:“洗完了吗?”
闻炎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点头。
靳珩看了一眼他湿漉漉的头发:“头发要擦干。”
闻炎的头发很短,没什么吹的必要。然而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靳珩随手拿了条毛巾,把他按在椅子上轻轻擦拭着头发,姿势熟练,仿佛已经做了很多年。
闻炎微微侧身偏头:“我自己来。”
靳珩:“我帮你。”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亲密接触,把头发擦干后,甚至蜻蜓点水般在闻炎侧脸亲了一下:“吃饭吧。”
闻炎一惊,条件反射就要一拳打过去,好悬忍住了。他声线微沉,细听带着几分警告:“靳珩——”
靳珩丝毫不怕,他摸了摸闻炎已经干透的头发,提醒他:“我是你男朋友。”
我是你男朋友……
闻炎听见这句话,心里不甚平静,对上靳珩深邃的眼睛,更是一阵兵荒马乱。他逃似的偏过头,飞快移开视线:“没必要。”
是真的没必要。
靳珩出于愧疚也好,补偿也好,这七年他们已经有了不同的人生,没必要再强行纠缠在一起。
靳珩笑了笑:“你说了不算。”
他把筷子塞到闻炎手里:“吃饭吧,快凉了。”
桌上的菜都是闻炎喜欢的,靳珩偶尔会夹一筷子在他碗里,然后问他好不好吃。二人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但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其乐融融。
闻炎脑海中一团乱麻,他以为过一会儿就好了,但事实上直到晚上也没能平静下来。像是有一团火在五脏六腑灼烧,除了疼还是疼。
夜色漆黑,周遭静谧。
他捂着心脏,闭眼喘了口气。
七年的牢狱,七年的不闻不问,在骨血里刻下了意难平三个字。从前不曾浮现,今天却在这个夜晚陡然疯似的翻涌起来。
靳珩睡不着,无意中经过闻炎的房间,就听见他翻来覆去的动静。不动声色推开门,在朦朦胧胧
的黑暗中出声问道:“不舒服吗?”
闻炎顿住身形,没有说话,片刻后,只觉身旁忽然一沉,一只微凉的手落在了他额头上。
“没有发烧,”靳珩说,“其实我也不太睡得着。”
他很自来熟,直接躺上了床,胳膊穿过闻炎的腰间,将他缓缓拉进了自己的怀抱,声音低沉,平静的陈述着某种事实:“我想你了。”
闻炎觉得靳珩像是患了皮肤饥渴症,就连性情也和从前大不一样,略有些讥讽的反问道:“想我?想我什么?”
话音刚落,他唇边忽然覆上一片温热,陡然被人掐住嗓子似的消了声,一个错神的功夫,对方就趁势撬开牙关,舌尖灵活探了进来。
靳珩像一个瘾君子,陡然沾到了某种让他上瘾的东西。不顾闻炎轻微的挣扎,扣住对方的后脑深吻纠缠。舌尖扫过温热的口腔内壁,坚硬的牙齿,最后是一截同样柔软的舌尖。
他推,他进。
靳珩在黑夜中一声一声念着他的名字,带着某种渴求与迫切:“闻炎……闻炎……”
他声音嘶哑,像是要将身下人吞吃入腹。闻炎被他吻得呼吸不能,又不能出手攻击,只能一退再退,恍惚间身后已经没有半分余地,不容躲避。
他恼怒:“靳珩!”
随即又因为唇齿间的疼痛而闷哼出声。
靳珩感觉自己的灵魂与身体分成了两个人,灵魂冷静,身体却不受控制起来。他吻着闻炎的耳垂,织密缠绵的气息念的都是对方名字,像是情人在私语:“闻炎……”
一声一声,剥离了闻炎的防备。
闻炎不知道为什么,狠狠攥紧了枕头,一个简单的动作硬生生看出了几分恨意。他如濒死的动物般低垂着头颅,狼狈任由靳珩摆布,无助而又苍白,最后低不可闻的吐出了一个字:“疼、”
肌肉在颤抖。监狱七年的生活,令他难以适应旁人的靠近。
靳珩顿住了动作,在黑夜中将他翻过身来,继续低吻着他。二人有太久都没接触了,这种情况是正常的。
“别怕……”
靳珩轻抚着他的后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吻掉闻炎眼角不知是汗是泪的咸涩液体,紧紧抱着他,像是要揉碎了嵌进骨血。
闻炎神智逐渐涣散起来,唯一真切感受到的仅有靳珩的吻。他听见对方在自己耳边呢喃着什么,风一般模糊不清,最后不知不觉突破了心理防线。
靳珩惶惶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捧着闻炎的脸,鼻尖抵着鼻尖,额头抵着额头,世上再没有人能比他们更亲密:“闻炎……”
“……”
闻炎浑身发颤,说不出话,汗水浸湿了头发。
窗户没有关严,外间的夜风一阵阵吹来,将帘子掀起一角。依稀还能听见微弱的虫鸣。路边老旧的站牌有些许掉色,郁郁的梧桐树洒落一片阴影。
靳珩抱着闻炎,把脸埋在他颈间,指尖一遍又一遍摩挲着对方身上的疤痕,轻柔缓慢。闻炎仿佛也没了力气挣扎,闭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靳珩忽然问他:“在里面的时候,想我过去看你吗?”
一定是想过的。
但第一年没来,第二年没来,第三年还是没来,就不想了。
闻炎眉头不自觉皱起,偏过头:“没有。”
靳珩知道他在撒谎,依旧不肯松了怀抱,扣住他的手道:“你打我一顿吧,解解气……”
闻炎挣扎。
靳珩不肯放手:“一年不够,就两年,三年,让你打一辈子。”
他贴着闻炎的脸,语气认真:“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
闻炎动作一僵,靳珩却将他更紧的抱入怀中,风一般模糊的低语:“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