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都面无表情,又凶悍冷酷,拖着断牙打了一下午的练习赛,手下一点儿情面都不肯留,不知道,还以为断牙是他的杀父仇人。
断牙被捶到心态爆炸,整个人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惨到怀疑人生。
季演看不下去了,才拉着戎玉的衣领子,把人从后头拎了一把:“你有事儿没事儿?季礼附身了?”
戎玉踹了他一脚
“你找别人撒什么气?”季演现在压根儿不怕这两个小学鸡,拎了一杯饮料递给他,“下午你俩的话我听见了,吵架了?”
戎玉撇了撇嘴。
季演笑着,怀里的红岚也跟他一起笑,都是一副狐狸像:“说吧说吧,红岚好心让我帮帮你。”
过了一会儿。
戎玉的精神力在面前凝聚成了一颗蛋,言简意赅地描述了几句,最后总结:“就因为它。”
季演看看蛋。
又看看戎玉。
又看看蛋。
语塞半晌,才道:“……你也算厉害了。”
正常精神体都是直接成型的。
他头一回见到,精神体竟然是个蛋的家伙。
戎玉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季礼的话重重打击了他,叫他魂不附体、神不守舍,连跟季演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季演看热闹不嫌乱子大,在一边儿说风凉话:“这不是正好么?反正你蛋也到手了,自己慢慢孵呗。”
戎玉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样子还真的有点儿像生气的季礼。
过了一会儿,棕色的眸却渐渐黯淡了下来,像是个被抛弃了的小动物一样,隔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明明是两个人的蛋。”
公主都没了,他留着个蛋有什么用。
季演简直肚子都要笑疼了。
“你把精神体当什么养了?要不要舅舅捐点儿奶粉钱啊?”
“你滚!”戎玉给了他一脚。
隔了好一会儿,撇过头去,笑意渐渐没了,沮丧地盯着自己的鞋尖儿喃喃:“我早知道就不要这个蛋了。”
戎玉越想季礼那句话,越难过。
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说:“……他是不是真的要跟我分手了?”
见鬼了,他那个笨蛋弟弟哪舍得跟他分手。
季演一边看他俩好笑,又觉得自己这个老朋友有些可怜:“这也不光是蛋的事儿,你总跟他触手告白干嘛啊?你不会真的只馋他触手吧?”
他早就听出来季礼的意思了,蛋这事儿只是最后的导火|索罢了。
他想不出来,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喜欢触手。
他其实看着,戎玉对毛茸茸的兴趣已经克制许多了,连红岚的生的一窝小狐狸,也只是远远看着、偶尔馋一馋。他说可以送戎玉一只,戎玉也没有要。
只有对季礼的触手,格外的狂热。
戎玉自己也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他只有触手不会说谎。”
这是很早就留下的习惯了,在他们还没有交往的时候,他总是摸不透季礼的心思。
季礼的外表总是很冷淡、话也很少,他有时能感受到季礼的情绪,可更细微的、没有那样情绪波动的思维,他很难感受得到。
他总是不知道季礼想要什么,只有触手会告诉他。
季礼很少会说对他的感受,但触手会告诉他,公主是喜欢他、需要他、想要抱抱他的。触手是公主最诚实乖巧的一面。
就算在几个月前,季礼表面上凶他、对他冷淡些、讨厌他了,可小触手喜欢他,他也可以得到一点安慰——至少季礼的一部分是喜欢他的。
他并不是真的粗放迟钝,只是擅于安慰自己,如果不是盯着季礼的触手,他可能一早就会因为公主的傲娇,而一次又一次地难过。
可现在……
“我怎么会让他那么难过?”戎玉喃喃地问自己。
他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呢?
没有人爱过他。
电影教他要跟爱人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恋爱指南书上教他要说一些俏皮的甜话,要哄爱人展颜、要细心、要得到爱人的欢心。
那些更夸张的小说上,要他为爱人一掷千金,把爱人按在墙上亲。
他能做的,都尽力去做,哪怕不那么明白其中的含义。
哪怕他这样亦步亦趋,可还是做错了。
他低低叹息了一声。
眼睛越发的迷茫。
他还是要把季礼弄丢了吗?
戎玉抱着自己的蛋。
说讨厌,又讨厌不起来。
说喜欢,也说不出来。
“我不要你了,”戎玉嘀咕,“你去把公主给我换回来吧。”
然后,这只蛋真的“咕噜噜”地滚走了。
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