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家主,不能只让子弟们去做炮灰,还要在关键时刻成为主心骨,成为定海神针,让他们明白无论他们自己成长得有多强大,他们永远越不过你,也永远不可能摆脱掉虞州谢氏的庇护。”
“但是,这样的话你自己的身后就是绝境了——这可不行。”
“虞州谢氏的家主,怎能没有一点隐秘的手段自保?”
谢玹脱口吼道:“那也不是您把琇琇当成这种‘自保手段’的理由!”
父亲惊讶地望着他。
“怎么了,扶光?在你心目中,难道虞州谢氏不应该是最重要的吗?为了维护虞州谢氏的百年荣耀,难道不是一切都可以牺牲吗?”
父亲反而露出一副痛心的神色来,疾言厉色地问着他。
“你莫要忘了,万一你在除魔时陷入危险,虞州谢氏主支没有后继者的话,这个家族就将落入分支的手里!”
父亲说着说着,竟然激动起来,面色癫狂,犹如困兽,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挥舞着双手。
“分支又不像主支一样承受了最大的伤痛、最恶毒的诅咒,凭什么可以踏在主支的尸骨上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我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吼道。
谢玹悚然而惊。
他注视着父亲,心里茫然地浮现了一个念头——
父亲已经疯了。
“你的姑母,本应接任虞州谢氏的家主……但作为家主要承担的是何种重责大任,你知道吗?!”父亲喊叫道。
“作为虞州谢氏的家主,就算是死,也必须把为祸世间的大妖——甚至是三恶神之一的魔神——消灭掉!不去消灭的话,虞州谢氏的百年荣耀就摇摇欲坠,甚至分支也会传出来那些不和谐的议论声,说家主在做什么,一个大妖都除灭不了的话,何以统率虞州谢氏?……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内定的下一任家主,就只能拼命,就只能去死——”
谢玹:!!!!!
父亲突然又在窗边停下脚步,猛地转向他,嘶声喝道:“……我不愿意见到我的儿子就这么容易地死了!我的玘儿已经没有了!我不能让你也这么年纪轻轻地就没了,然后任凭分支的那些人坐收渔利!虞州谢氏的荣耀是由主支打下的,诅咒是由主支承担的……凭什么!凭什么我们不能千秋万代地延续下去!”
谢玹:“……”
他望着窗边嘶吼的父亲,并没有感受到多么浓重深刻的父子亲情,一瞬间只觉得遍体生凉。
父亲已经疯了。长久以来,被自己的无能所造成的内心谴责、被姑母的牺牲所引出的内心憎恨,以及被他的哥哥谢玘七岁夭亡所留下的内心创痛,都糅合起来,最终在他的内心,演变成了一个扭曲的、自私的、噬人的、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怪物。
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为了将虞州谢氏的麒麟儿塑造出一个无法挑战的、崇高光辉的形象,再把他推上世人仰望的巅峰去,他的父亲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在那一瞬间,谢玹几乎是懵然的。
这和他心目中作为虞州谢氏的家主需要承担的一切,一点儿都不一样。
他下意识地想要逃开,想要拒绝父亲这种偏执的想法与安排;他脱口而出:
“不……我不能容忍自己躲在别人背后,让别人为我牺牲……让琇琇牺牲,就更不可能了!”
这句话慢慢从他口中流淌出来,仿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