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眼前这处寒潭比起来，天山上老猿洞府下的那处寒潭根本算不上什么，还没等李夜走进，他便感觉到一种浓浓的寒意。

先将重剑放进寒潭里淬火，听着滋滋的声音，心道要不要自己也下去淬体。

但一想到去年的那番光景又有些后怕，怕自己万一爬不出来，岂不是葬身寒潭之中，估计连沐沐都找不到自己。

想了想，转身跑出洞外，从崖坪外砍了几根山藤，抱回洞中，在寒潭边上找到一块大石头，将山藤仔细地拴在上面。

有了救命的绳子，这下不用害怕了。

“时候到了！”脱光衣服的李夜，将山藤的一端拴在了自己的腰间，这一刻，他把自己当成了那把刚出炉的重剑。

为了将无相法身第八层修行到圆满，此时的他又找到了向死而生的勇气。

凝神静气，运转第八屋肉身的功力，感觉到全身的气血都在翻腾，自己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捏着山藤，李夜跳进了寒潭之中。

没错，他是跳进去的。

因他他怕自己抗不住寒潭之力，刚一下去就会忍不住跳上来。

然而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即便他已经有了最坏的准备，在跳下寒潭的那一刹，幽深的寒潭还是象一把刮骨钢刀，深深地刺进了他的骨髓之中，让他痛到了经脉中，痛到了血液里。

大喊一声，下意识地翻腾起来，欲要捏着山藤往上爬。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拴在腰间的山藤不知道何时松掉，自己如那把重剑，缓缓地往寒潭深处沉了下去。

吓得魂飞魄散的李夜，拼命想往上，无奈这时他的血液仿佛也被冻住，全身如具僵尸，慢慢地、慢慢地深入了寒潭深处。

“先生、沐沐、玉儿......这是他在意识消失之前，最后想到的人。

他没想到自己没有死在南疆战场，也没死在二皇了杀手的刀手，眼看就要葬身在这寒潭之中。

......

晕迷之中，他仿佛回到到那一年的柳河之上，跟小胖子胡歌小菊一起看着坐在马车上的小姐姐，两人互瞪了一眼，然后他写了那首可笑的诗。

又仿佛回到天山之上，在木屋外面第一次见到如瓷娃娃一般的沐沐和白素素，从此身边有了一个小跟班，将天山上能去的地方都玩了个够。

仿佛下山后被李明珠退婚之后，自己在大佛寺后山人生第一次被杀手袭击，生死之间他使出了左手剑，将元婴境的一剑无血斩杀于小溪之中。

再到......列夕镇上，遇上那个会甩铁锅的伙计，以及富春江上的杀手......以及白玉城中的清凉寺......皇城里在擂台下来接住了掉下来的梧桐公主......

“我要活下去！”晕迷中的他，大吼了一声！

“呼！”的一声，李夜睁开眼睛爬了起来，抬眼望去，只见自己躺在山洞外木屋的床上，屋里点着一盏油灯。

摸着浑身刺痛的骨骼，李夜心想我不是掉进寒潭了吗？如何又回到了山洞外面？难道是青虚师傅救了自己不成？

挣扎着爬起，才发现自己已经穿上了衣服，连重剑也静静地躺在木屋的地板上。

穿上鞋子，李夜走出门处，才发现崖坪上生起了一堆火，火堆边坐着一个身着白裙，一头黑发的女了，脑后的黑发用了一条淡黄的丝巾拴着，背对着自己。

李夜一楞，心道莫不是眼前的女子救了自己的小命不成？

“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晚辈李夜在此谢过。”深深一辑，对着女子的背影，李夜走上前去。

听到身后的声音，女子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李夜，也不说话。

李夜怔了怔，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难道你还能认识我不成。”女子轻启朱唇，轻声问道，如同天籁之音。

“前辈......难道你是......”李夜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如何也想不到，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竟然是自己在三生石里见过的那个女子。

女子看着李夜，淡淡地笑道：“你是不是想问，三生情缘，到底是他的故事，还是你的故事？”

“前辈，那个故事里的小白狼是我么？那个与佛祖约定了三生三世的契约的小白狼是我么？”李长生看着前前的女子，低低地问道。

“谁的三生三世，重要么？是你如何，不是你又如何？”

“如果是我，这一世恐怕要又要负约，弟子愿来生再来青灯古佛前，再来完成与佛祖的约定。”

“你想怎样？”

“弟子今生痴愚，不小心遇上了不少的情缘，负了与佛祖的约定......但只愿，来世里，再去还前世的情缘......”李夜看着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错过便是错过，那又如何？你今生的缘份已经错过了。”白衣女子看着上不甘心的李夜，温柔地笑了起来。

“如前辈愿成全弟子，弟子愿此生化为石桥，受五百年的风吹雨打，这一世的轮回，我一定不去喝那碗孟婆汤，希望来世的佛前能再遇见......让我能完成那千年之前、三生三世的约定......”这一次，李夜没有流泪，脸上露出了坚毅的决心。

“就算许你，只是你那尘世中的父母、妹妹怎么办？他们会为了你伤心一世.....”

“如果不能如愿，弟子生不如死，既然这样，还不如向死而生。”

......

李夜嘴里轻轻念叨，如同上一世的李长生那般模样。

白衣女子静静地看着，脸上看不出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