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确实是一个妙人。
他比莫言有趣多了,是一个天生的段子手。
郝运对莫言客客气气,但是既没有多喜欢莫言的文字,也没有多喜欢莫言这个人。
莫言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可以提供属性的“容器”。
和余华聊天,却能够让人耳目一新。
他说年轻时候的梦想就是找一份永远不被闹钟吵醒的工作,后来发现作家这个工作就是这样。
“话说你的职业也挺自由的,自己还当了老板,你每天早上几点起来?”余华好奇地问郝运。
“一般情况下是六点,如果睡不着就四五点……”没等余华问他,郝运就接着说道:“大概十二点睡觉,不过最近老婆怀孕,要陪着她睡,可能会睡得早一些。”
“你起那么早做什么?太卷了吧,你简直就是个卷王啊。”余华惊叹不已。
也难怪郝运能有今天的成就。
其实,他们这些所谓的名作家,在郝运面前都有些拿不出手。
这不是赛道的问题。
郝运早就已经切入了他们的赛道。
如果郝运不是明星,就凭他写的那些小说,此刻也早就已经各种荣耀加身。
现在那些所谓的文化人,除了带点鄙夷地吐槽一句“明星作家”,其实大部分人的内心对郝运都是羡慕嫉妒恨。
作家富豪榜第一人啊。
上亿的版税收入,这是整个行业都不敢想的事情。
“为了买游艇娶媳妇,不得努力工作吗?”郝运也风趣幽默了一把。
“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你比铁生的时间还多。”余华一点也不介意拿他的朋友调侃。
莫言在边上咳嗽,可惜一点也不管用。
“这么想的话,倒也说得通。”
史铁生失去了行走的能力,活动范围大幅度减少,确实相当于多了很多时间。
“你有没有兴趣拍我的《许三观》?”余华突然问。
“那个可不好过审,姜蜀黍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又凭什么做得到呢?”郝运无奈。
他看过余华的作品,知道这些作品的分量。
《活着》堪称一部伟大的电影,《许三观》拍好的话也不见得差。
“可以考虑去棒棒,或者暹罗去拍,湾湾其实也可以。”余华不是无的放矢,他很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去国外拍片对郝运来说一点也不难。
“我考虑一下,不是对作品不感兴趣,而是不确定我能不能驾驭得来这个题材。”
郝运如果真的想拍,那肯定是要对标《活着》。
张益谋有很多电影,如果从郝运的角度去给张益谋电影进行一个排名打分,那《活着》肯定排在第一位。
“行行,有人拍就好。”余华很开心。
开心得像个一百多斤的傻子。
“余华老师,嗯,为什么……”郝运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你的文字那么痛苦,而你现实中却如此的快(逗)乐(比)呢,你不觉得很割裂吗,就像你写作的时候和生活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一样。”
如同精神分裂,而且还是彻底完成分裂的那种。
“呃……”余华呆滞了片刻,大概在自我怀疑,不过很快又完成了自我攻略,反问道:“你能写出《人在囧途》这样的剧本,也能写出《hello!树先生》这样的剧本,还有《你的名字》风格更加遥远,你还说你不是神经病?”
“原来余华老师是我的影迷啊。”郝运转移话题。
“我其实也喜欢演戏,小的时候,我特别喜欢装病,装得还挺像,我爸是个医生,他都没发现我是装的。”余华来了兴致。
“然后呢?”郝运好奇。
这种事他也干过,奈何郝妈是个聪明人,三下五除二就发现了郝运的把戏,然后免不了一顿“毒打”。
“他是医生,所以就不能装发烧,一下子就被发现了,所以我装肚子疼,不管他按我肚子什么地方,我都说疼。”余华很得意地说道。
“这么算的话,那您比我聪明。”郝运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然后……”余华慢慢悠悠地说道:“我就被绑上手术台,再怎么说自己不疼了,没事了也没用了。”
“……”车里的人都沉默了。
然后又聊在太平间睡觉,余华表示非常凉爽,就像海涅的诗说的那样,死亡是凉爽的黑夜。
郝运就表示,他家农村的,附近没有太平间。
一副颇为遗憾的样子。
其实,海涅的《还乡曲》原本的译文是“死亡是严寒的黑夜”,一个“凉爽”一个“严寒”,措辞的微妙温差里面,透露出截然相反的生死观。
余华该悲伤的时候悲伤,该乐呵的时候乐呵,这种干湿分离的心理素质实在叫人艳羡。
就连郝运都做不到他这么切换自如。
莫言有些不是滋味,他先认识的郝运,本来已经觉得相谈甚欢了,没想到郝运和余华还能聊得更欢。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脑电波跟不上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