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巍闷声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狗屁鸿鹄之志!你就是眼红,心太贪!有本事自己去赚去闯,别成天惦记别人的!别废话了,麻利地给我送中药来!”
秦悦宁挂断电话。
泡浴的大木桶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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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悦宁关上水龙头,洒上干玫瑰花瓣。
她拉开门,走到床前,伸手抱起老太太,进了卫生间,放到旁边的沙发上,开始帮她脱衣服。
老太太按住自己的衣服,神情焦灼羞赧,“小丫头,你去喊佣人过来帮我,你歇歇去。”
“佣人是外人,我是您亲重孙女,身体里流着您的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由分说,秦悦宁三下五除二,将她身上的衣服剥了个精光。
老太太抬手遮住自己胸口,一百零几岁的人羞得像二八豆蔻少女。
秦悦宁抱起她,把她放进木桶里。
她拿毛巾打湿水,帮她搓肩上的灰。
老太太捂着胸口,又幸福又啼笑皆非。
以前只知道她是假小子,动不动就喜欢胸口碎石,单掌开砖头,喉咙顶枪尖,没想到她热情起来,简直就是把人架在火上烤。
帮老太太泡好澡,秦悦宁把她从水里捞出来,给她擦干净身上的水,又帮她穿上干净衣服。
从前洗澡,都要两三个佣人照顾。
年纪大了,怕有闪失。
没想到秦悦宁一个人就把她打理得利利索索。
力气大有力气大的好处。
秦悦宁把老太太抱到床上,手机响了。
是鹿巍的徒弟来送中药包了。
秦悦宁唤了佣人守着老太太。
她出门去取中药。
拿完药,看到门口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红旗车,不知停了多久。
车牌号挺特别,是京A000几。
这是元峻父亲平时坐的车之一。
老爷子追悼会,他和元老一起来过。
今天的葬礼只邀请了自家一帮亲戚,没邀请他,不知他的车,这种时候停在老太太门口做什么?
秦悦宁两手拎着药包,静静立在原地,隔空望着那辆车,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么忙的人,真正的日理万机,抽出时间来这里,肯定有原因。
司机下车,拉开后车门。
车里走下来一道伟岸威严的身影。
果然是元峻的父亲,元伯君。
秦悦宁调动脸上的肌肉,笑着冲他打招呼,“元伯伯您好。”
元伯君脸上浮起客气的笑,“我有公事,恰好路过此地,正好别人送了几样补品,捎给老太太。”
“谢谢元伯伯。”
元伯君的司机打开后备箱,拎出几盒补品。
秦悦宁道:“元伯伯,您进我太奶奶家坐坐,喝杯茶吧。”
元伯君还是笑,那是一种身在高位,让人有距离的笑,“小姑娘,快满二十岁了吧?”
秦悦宁老老实实地回答:“对,重阳节满二十周岁。”
“阿峻从小做事,目的明确,轻易不下决定,一旦下决定,就一定要做成。春节前,他要和你订婚,我拒绝了。等你满二十周岁,他要做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当口,提这种事,是不太妥当,但是马上就到你生日了,我明天又要出国,比较忙。有些事,电话里说不太方便,还是当面说一下比较好……”
后面的话,他不说,秦悦宁也明白。
他不想让元峻和她领证。
秦悦宁忽然觉得冷。
初秋的天,宛若寒冬。
长风灌过来,冷得彻骨。
钢筋一般的女汉子,一向流血不流泪,此时突然很想哭。
鼻子酸溜溜的,她强忍住泪意,冲元伯君笑了笑,“我知道该怎么做。”
元伯君脸上无懈可击的表情有些微舒缓,“我和我们家老爷子都挺喜欢你们顾家,但是阿峻身上不容许有任何差池。纸是包不住火的,有些事我都知道,何况对手?他那样的人,生来肩上就担着重担,不能随心所欲,望你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