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看去,中领军许惊虎、龙骧将军夏元让,虎翼将军张士佑,前部将军徐白明,后部将军夏元谦,中军将军徐白明皆在侧。
而在整个队伍的中后方,有一高台。高台之上,黑底镶红的旗帜随风猎猎,上书描金大字:上命大晋丞相,邺昌侯:萧!
旗帜之下,萧元彻正坐在一处高椅之上,左侧武将:萧子真、韩之浩;右侧文臣:郭白衣、许宥之、程公郡。
反观沈济舟阵营。
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浩浩荡荡。
盾兵、骑兵、步兵、弓兵、枪矛兵,各列方阵,人山旗海,蔚为壮观。
沈济舟亦列阵在最后方的一处土坡之上,左右文武簇拥,所有人皆是一脸的肃杀。
“咚咚咚咚......”两厢战鼓皆响,声震天穹,更显战场杀气腾腾。
三通鼓罢,两方将士皆呼号震天,气势上不分上下。
原以为双方鼓罢,便在阵前展开厮杀。
却未曾想那坐于高处的萧元彻忽地朝着沈济舟方向朗声道:“大兄,多日不见,大兄可好啊!元彻礼过去了!”
沈济舟冷哼一声,亦朗声道:“萧元彻,汝乃国贼,人人得而诛之,谁是你的大兄!今日一战,便教你灰飞烟灭!”
“呵呵......”萧元彻随手拿起面前桌案上的一串果蔬,尝了几颗,这才拍拍手道:“大兄啊,咱们都是耳顺之年的人了,何必这么大火气呢?何况昔日咱们还有情义,真的要闹到这种地步不成么?就不能坐下来,面对面地,开诚布公地谈谈么?打来打去的,大兄不嫌烦,元彻都烦了!怎么样,大兄,要不要考虑考虑啊?”
沈济舟心中一片诧异,他可没想到萧元彻在两军阵前,如此阵势之下,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愣了片刻,沈济舟方又朗声道:“与你这国贼,有何好谈的?”
萧元彻也不恼,朝着自己的大旗上一指,哈哈笑道:“大兄别一口一个国贼的,听起来太难为情了......你看我这旗帜上写得多清楚,上命大晋丞相,大兄啊,这上可是指的当今圣上啊,你这一口一个国贼叫着,咱是不是有点委屈啊?罢罢罢!这个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反正世人在嘴里或在心中叫我国贼者众矣,也不多大兄你一个,是不是啊?不过我想跟你谈谈,可是说的真话,怎么样,你当真不考虑考虑......”
沈济舟闻言吗,一阵蒙圈,暗骂,这奸狡之人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真就想和谈不成?
就在他犹豫如何开口之时,萧元彻又哈哈笑道:“反正我的面子,大兄不一定给,大兄心中如何恨我,我也知道......恨不得让我死啊......可惜我的命硬,你说,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萧元彻仰头得意洋洋大笑起来。
郭白衣在一旁也忍不住发笑,暗道,这是大兄攻心之计也,大兄在千军万马中,却如此冷静,嬉笑怒骂,侃侃而谈,这份胸襟气魄,实在非常人所能及也。
沈济舟闻言,更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元彻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色,忽地似想起来什么道:“罢了,我这故人的面子还是小了些,不过我这身旁倒是有个大兄故人,要不我唤他跟大兄说几句话,说不定大兄还能卖我个人情!”
沈济舟闻言,忽地心中一动,再看他咬碎钢牙,啐了一口道:“故人?你可是说那个叛逃的许宥之么?此贼子在何处!我要取他狗命!”
萧元彻闻言,哈哈大笑,回头对着站在自己身边不远的许宥之颔首揶揄道:“宥之先生,对面那沈济舟好歹也是以前你的主公,要不你去跟他说两句?”
许宥之原本觉得自己立在萧元彻之侧,摆明了这待遇与旁人不同,未曾想萧元彻竟然来了这一出,顿时脸红脖粗,直摆手道:“主公!主公说笑了,我跟那沈贼有何话好说的......不当一谈,不当一谈......”
岂料萧元彻淡淡一笑道:“叙叙旧情嘛,人虽然归我了,往事还是历历在目嘛,去吧,去吧......”
他虽然笑着,但许宥之看得出来,萧元彻眼神灼灼,并未开玩笑。
郭白衣心中好笑,忽的出言道:“宥之先生,一只肉舌,能说动天下风云变色,今日我等正好学习学习,宥之先生莫要吝啬,主公也有令在,快快尊令行事才是啊!”
他这一带头,程公郡、萧子真等人也纷纷开口怂恿起来。
他们脸上就差写着看戏二字了。
其实他们对许宥之高调张扬的个性也多有不满,可是主公惯着,他们也没办法言明。
今日这机会,不看场笑话,那不是浪费可惜么?
许宥之脸色顿时如哭丧一般,朝萧元彻投来求助眼神,却不料萧元彻只做未闻,只饶有兴致的吃着桌上果蔬。
许宥之心中有苦说不出,只得厚着脸皮,豁出破头撞金钟了。
他磨磨蹭蹭的向前走了两步,犹犹豫豫开口道:“沈济舟,你可还认得我?”
那声音多少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沈济舟抬眼看去,正看到说话之人是许宥之,顿时火撞顶梁。
“许宥之!奸贼!耳贼!贰贼!扒了你的皮,我认得你的骨!你倒也真有些胆魄,真敢前来搭话!”
说着吗,沈济舟忽的拽出腰间大将军佩剑,厉声喝令道:“全军将士听令!今日破旧漳城后,所有人皆可赦,唯独这贰臣贼子许宥之,立诛无赦!”
“喏!喏!喏!”
三军应命,齐喏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