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走虽走了,却还是跟丁缪约定,每隔十日,返回麒尾巢关寨一次,若丁缪还是酗酒不理军务,定然不留情面,告到大将军处。
所以,丁缪十分惧怕他,每每算好了日子,待自己的弟弟返回,装得跟个好人一般。
其实,今日并不是约定的丁绪回转之期。
只是因为他身边这个受伤之人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一切。
他这才未来得及点齐人马,只一人一马,携了这受伤之人,风驰电掣地赶来。
却见到如一滩烂泥的醉鬼丁缪。
得亏这是自己的兄长,若换个旁谁,怕是他早一刀宰了了事了。
丁缪被冷水浇身,又见自己的兄弟一脸泼天震怒,酒却是醒了三分。
却见丁绪一口啐在他的脸上,怒道:“小酌几卮?你当我瞎么?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分主将的样子!分明就是一醉汉!”
丁缪不敢恼,讪笑道:“骂也骂了,水你也泼了,消消气,麒尾巢固若金汤,无人来犯,我闲得发闷......”
不等丁缪说完,丁绪已然截过话吼道:“固若金汤?萧元彻的贼将已然打到家门口了,你还浑然不觉,是不是等掉了脑袋,你才能醒悟!”
“什么!不可能啊......萧元彻的人如何知晓麒尾巢的?”丁缪一脸的难以置信!
丁绪一把将那受伤之人推在丁缪近前道:“其中原委,你却听他讲一讲!”
这受伤之人虽然看起来伤得很重,但多是皮肉兵刃伤,并无性命之忧。
经他一讲,丁缪这才恍然大悟,一脸的惊骇。
原来此人,正是死鬼姜琼的士卒,姜琼在天麒山中被林不浪一枪搠死,所带的一千兵马被黄奎甲的长戟卫几乎诛绝。
可还是有漏网之鱼,而此人,便是其中的一条。
这个士卒倒也有几分英雄气,忍痛负伤,钻入大山,抄小路近道,不顾一切地来到了丁绪驻扎之处,见了丁绪将姜琼兵败身死之事讲了,丁绪大惊之下,知道萧元彻的人,下一个目标必然是麒尾巢。
而萧元彻的人如何知晓麒尾巢的存在,又如何有沈济舟亲赐令牌,丁绪稍想便知,定是主公阵营中出了叛徒。
而且这个叛徒的身份必然不同寻常。
到底是谁?
容不得他多想,事情紧急,他这才携了士卒策马狂奔,直奔麒尾巢。
麒尾巢还有后山,有一天然的狭窄石道,大军不得过,只容得一人,地势险峻,所以丁缪未曾分兵把守。
丁绪不顾一切冲向麒尾巢,心中暗想,但愿还来得及。
因此,那守石门关寨的士卒刚走,他便如风似火地冲了进来。
丁缪听了,忽地脸色大变道:“那萧贼敌将化名沈浪,我方才晕晕乎乎的,只记得主公派了一个督军,此刻正在石门寨关之下,似乎就是叫做沈浪!”
说到这里,他脸色大变,惊呼道:“不好!此人要诈开城门!我已然命士卒去开门放他进入了!如何是好!”
丁绪倒吸一口冷气,疾道:“快快集合人马,速速前往石门处,兴许还来得及!”
于是这才有了麒尾巢全军齐动,来到麒尾巢寨关石门之时,那石门已然几乎全开了。
只可惜林不浪因此功亏一篑......
............
林不浪却是不知道事情的缘故,只得继续唱戏,他冷笑一声佯怒道:“丁缪!你胆敢阻挡本督军进入麒尾巢,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丁缪狞笑不止,吼道:“别做戏了,你已经露了马脚了!你以为你在天麒山杀我将领,屠我士卒之事做得天衣无缝?孰不知我早已知晓了!贼将,快快报上真名,束手就缚吧!”
林不浪心中苦笑,看来此事不假了。
罢罢罢!既如此,一不做二不休,开弓没有回头箭。
眼前这麒尾巢便是铜墙铁壁,林不浪也誓要将其捅个窟窿!
横枪立马,马嘶声声。
林不浪声如洪钟。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乃萧丞相麾下,林不浪是也!尔等宵小,还不开关投降,更待何时?若再顽抗,休怪林某将你们统统搠死!”
丁缪狂笑不止道:“死到临头,口气不小,竟还如此猖狂!林不浪?没听说过,我还以为你是苏凌呢......你单枪匹马,能奈我何?”
林不浪丝毫没有惧色,冷声道:“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怕死的,开了石门,下得关寨,与林某一战!”
丁缪闻言,得意洋洋道:“你当我傻啊?出去与你斗将?我还嫌费事呢!”
说着,丁缪忽的大吼一声道:“弓箭手!准备!”
“喏!——”
但见关寨之上,人群涌动,无数弓箭手在垛口之处,一字排开。
箭上弦,弓拉满。箭镞全然瞄准林不浪。
林不浪心中一沉,看来今日之局,犹死无生!
罢了,便是死在这里,也不后退!
林不浪从来不知退为何物!
刹那间,这白袍小将气势凛凛,昂然冷顾。
“丁缪!箭雨如何?林不浪今日便一枪破万箭!来战啊!”
丁缪也不废话,大吼一声道:“放箭!给我把他射死!”
“咻——咻——咻——”
凄厉而尖锐的箭啸划破暗夜的宁谧。
林不浪眼前,箭雨如瀑。
而他,半步不退,冷眼看着泼天而落的箭雨。
凛凛之气,白袍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