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睡着了。
张月鹿顿时瘫坐在地上,抱着怀里的小人低声呜咽,最终淹没在茫茫风雪之中。
齐玄素猛地惊醒,坐起身来,满是惊恐。
他整个人都被冷汗湿透了——他寒暑不侵,多少年不曾出半点汗了。
齐玄素大口喘息了一声,竟觉得身子有些发软,更是后怕。
他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没这么怕过。
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抓不住,留不下,才是真正让齐玄素觉得无力的根源所在。
说到底,齐玄素不是玄圣,他从来就不是心如铁石之人,虽然他不算是温柔之人,但他在心底又一直渴望着家人的温情。
想到这里,齐玄素忽然心中一动,取出“归藏灯”。
不知何时,“归藏灯”已经自行点亮了。
小殷跟在齐玄素身边的时候,齐玄素一般把“归藏灯”放在小殷那里,这样比较方便,这次没带小殷,齐玄素便把“归藏灯”取了回来。
果然是这东西给闹的。
难怪久不做梦的齐玄素突然做了个梦。
然后齐玄素赶紧取出经箓联系了张月鹿。
另一边的张月鹿有些诧异,齐玄素突然联系她,还以为有什么急事。
结果齐玄素只是问道:“你们挺好的吧?”
张月鹿越发奇怪:“我们当然挺好的,你这话却是没头没尾,你不是刚离开玉京吗?”
齐玄素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月鹿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齐玄素迟疑了一下,“就是刚刚做了个梦。”
然后齐玄素将自己刚才的梦境大概说了一遍。
张月鹿将信将疑:“一个梦而已。”
齐玄素道:“我做梦一直很邪性,或者说玄学,不是梦到了过去,就是梦到未来。而且‘归藏灯’被点亮了。”
听齐玄素如此说,张月鹿也不得不重视了,沉思片刻,说道:“按照你的说法,我正在做腊八粥,可能是腊八节,去年的腊八节已经过去了,今年的腊八节还早,而且这么多年以来,我就没下厨做过腊八粥,那么多半是未来的事情。
“小殷的症状似乎是中毒?从梦中情节来看,她只吃了莲子,应该是莲子有问题,难道有人故意在莲子里面下毒?在我看来,最大的嫌疑人似乎是我自己。可从后面的表现来看,又不太像。”
齐玄素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如果你要买食材,你会去什么地方?”
张月鹿摇头道:“大雪纷飞,不可能是玉京,我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能确定,又怎么能知道去哪里买食材?”
齐玄素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我和你第一次去云锦山大真人府,赶上万妙真人率领全真道众真人造访云锦山,就是腊八节。你跟我说,每逢腊八,大真人府都会熬制腊八粥,邀请亲朋好友去大真人府喝粥,共度佳节,也算是年底的一次聚会。我那时候没有资格进大真人府,是你一个人去的。”
经齐玄素这么一提醒,张月鹿也想起来了:“这倒是没错,大真人府有喝腊八粥的传统,当初万妙真人他们也是打着受邀喝腊八粥的旗号。若说我带着小殷回云锦山,也能说得通。可是张家人应该没有这个动机去谋害小殷。”
齐玄素道:“未必就是张家人,不是我埋汰你们张家,你们的防备一向不怎么样,照着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李家差远了。当年道门还未一统时,张祖和徐祖相争,徐祖就改头换面混进了大真人府,不仅大破云锦山的‘太上三清龙虎大阵’,重创年轻时的颜祖师,还差点开启镇魔井。”
张月鹿没有反驳,只有沉默,毕竟这是事实。
齐玄素叹了口气:“还是小心吧,不仅是小殷,还有你。不怕明着来,就怕人家玩阴的,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张月鹿说道:“我其实还好,你不要忘了,我最早在玉京的处境可比现在难多了。关键是小殷,她最近这两年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已经是二品太乙道士,也招惹了不少人,还是个孩子,有人盯上她也在情理之中。”
齐玄素有点发愁。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些道门之人觉得此子日后必成大患,就算做不了大掌教,做个平章大真人也很棘手,想要提前下手,说得通。
再有就是得罪人,小殷还真得罪了不少人,比如佛门,还有儒门。
这么一算,三教之人都有嫌疑。
这个范围可就大了,上至三师和皇帝,下至参知真人、三大士、二法王、三大祭酒,都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力。
齐玄素想要查也无从查起。
虽说小殷体质特殊,但想要杀死她,也不是不能做到,毕竟前面两代帝柳精灵都已经死了。
就拿下毒来说,“奢比尸毒”就是号称能毒杀仙人,小殷肯定是抗不住的。
所以思来想去,只能是多加小心,毕竟还不敢明火执仗地杀上门来,只能用些特殊手段。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法,从来都是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夫妻两人讨论了一会儿,也没讨论出个好办法,只能先由张月鹿叮嘱小殷,看紧了小殷。
等齐玄素回到玉京,再找长辈们商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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