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真人笑了一声:「既然是同宗同源的兄弟,那么为什么要分锅吃饭?干脆变成一家人,吃一锅饭,不好吗?」
齐玄素听明白清微真人的意思了:「当然好,只是这里面有许多问题,恐怕很难解决。我们与西道门是一家人,塔万廷和中原可不是一家人,南洋各国,最起码有半数是中原移民,做中原王朝的藩属国也非一朝一夕,基础摆在这里,当然可以一锅吃饭,可塔万廷呢,几乎没什么相同的地方,就
是一锅夹生饭,强行吃下去,恐怕要胀坏肚子。」
清微真人道:「事在人为,若是不去尝试,那么永远也成不了。」
齐玄素道:「就怕步子迈得太大……」
清微真人打断了他:「不怕做错事,就怕不做事。不迈步子,永远不会扯到大胯,可不迈步子,发展又从何谈起?发展,发展,本就是摸着石头过河。」
齐玄素看了眼被清微真人放在茶几上的稿子,沉默了片刻:「要不,我再回去想想?」
清微真人点头道:「多想想没坏处。」
齐玄素拿起那份稿子,起身告辞。
沈玉卿亲自相送。
只是齐玄素一语不发,几乎跟这位大秘书没有任何互动,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齐玄素回到自己的签押房,直接将稿子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跟在齐玄素身后的陈剑仇把稿子捡了起来,轻声道:「首席……」
齐玄素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看来我要愧对皇甫道兄的殷殷期望了。」
陈剑仇道:「皇甫真人会理解首席的难处。」
齐玄素没有说话,而是从橱格里抽出了一张裁成条幅的宣纸,在书案上铺展开来,用镇纸抹平压好。
陈剑仇赶忙帮着加水磨墨。
齐玄素提起了笔,陷入沉思之中。
不止一个人教过他,要学会制怒,所谓制怒,就是控制情绪。若是要舒缓情绪,可以练练书法。
齐玄素在过去的两年,闲
暇时也学了几笔,能用刀用剑的人,执
笔也不会差到哪里,不敢媲美大家,却也能拿上台面。
如今的齐玄素再也不是当初在姚裴面前闹笑话的齐玄素了。
很快,陈剑仇磨好了墨,齐玄素提笔蘸饱了墨,却又迟迟未能起笔,结果墨汁在纸上形成了一个墨点。
陈剑仇见状便要帮齐玄素换一张宣纸。
齐玄素抬手制止道:「不必了。」
说罢,他就着这个墨点从右往左写道:「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
如果不算中途的蘸墨,那么这几个字算是一气呵成,齐玄素随手将笔丢在笔洗里,审视着这幅字。
陈剑仇陪在旁边,目光同样落在这幅字上,说道:「首席的字中带着‘气呢,笔锋就像刀子似的。」
秘书这个差事,也不是那么好干的,不仅要捧场,还得猜准上司的心思。
此刻陈剑仇就把齐玄素的心思拿捏得很准——首席与掌堂真人谈得不尽如人意。
齐玄素考校道:「那你说说,我为什么带着气?」
陈剑仇回答道:「今之欲王者,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苟为不畜,终身不得。亚圣认为,帝辛失天下就是因为丧失了百姓的拥护,如今那些企图一统天下的人,就好像害了七年的病,必须求取蓄积三年以上的艾草来灸治,才能见效。如果平时不注意积蓄艾草,终身也不会得到。如果不能立志施行仁政,一辈子都会忧虑受辱,一直到死也不能一统天下。」
齐玄素认同道:
「很好,四六开不行,那就三七开。盖上我的印章。」
陈剑仇取出齐玄素的私印,在朱砂印泥盒里重重地印了印,然后又伸到嘴边呵了一口大气,在条幅的右上方端端正正地盖了下去。
齐玄素吩咐道:「不必避讳旁人,直接给皇甫真人送去,他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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