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素坦诚道:“若非顾忌到真人们,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东华真人对于这话不置可否:“这次的确是王家小子太过分了,你且放心,我自会秉公处理,给他一个足够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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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玄素问道:“真人,这个王儋清到底是什么来头?李长歌也没他这般嚣张,在昆仑洞天就敢让灵官伤人,半点规矩也不讲。”
东华真人不急不缓地说道:“这些年来,道门内部最大的问题就是世家林立,这些世家又可以分为新老两派,老派世家自然是以张家、李家为首,包括姚家在内的一众世家,可以追溯到当年玄圣平定天下,都是功勋之后,甚至如张家、李家,早在玄圣整合道门之前就已经是威震天下的大世家、大豪强。”
“新派世家就是后起之秀,毕竟如今的道门与玄圣时代的道门已经大不相同,在道门发展的过程中,地盘越来越大,位置也越来越多,再加上玄圣一向主张要给底下的人留有上升通道,不要僵化固化,自然会有老派世家之外的新人填补这些位置,可这些人登上高位之后,道门已经发展到了极致,很难再去扩张,位置就那么多,所以他们和老派世家也没什么不同,现在只想着把大门关死。”
齐玄素有些惊讶东华真人的坦然,竟然没有半点遮掩,甚至可以说十分直白露骨,而东华真人就是老派世家出身,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大约就是大掌教应有的胸襟。张月鹿同样是世家出身,也没有站在张家的立场上,更多还是从道门的立场出发。
想到此处,齐玄素不免有几分惭愧。
不过话说回来,东华真人所言的确是实情,且看道门三秀,哪个不是世家出身?齐玄素之所以能够出头,不是他多么了不起,关键在于七娘,而七娘又是什么人?说到底还是姚家一脉。
如果齐玄素没有七娘的背景,那么再多的战功也不足以让他在短短两年间走到今天这一步,更不会被东华真人视作心腹。或者说,在东华真人等人的眼里,因为七娘的缘故,齐玄素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自己人,这也是李长歌和姚裴并不鄙视、敌视齐玄素的原因之一。
齐玄素道:“所以,王家就是后起之秀。”
东华真人道:“道门不存在新老之争,如今的道门仍旧掌握在老派世家的手中,不过这些后起之秀们的分量们越来越重,老派世家们也不得不拉拢他们。”
齐玄素问道:“比如那位王真人。不过我为什么从未听说过王家?”
东华真人平静道:“中原十九州的地盘早早就被老派世家们瓜分殆尽,所以后起之秀的势力多数分布在海外,你口中的王家,他们根基主要在婆罗洲等地,你若是没去过婆罗洲,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大名。”
“原来如此。”齐玄素恍然,又问道,“我与王儋清起了冲突,会不会打乱真人的韬略?”
“无妨。”东华真人语气淡然,“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关键是你没把王家小子打死,甚至在明面上是你吃亏,这就有转圜的余地,我自会安抚王真人。”
齐玄素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一点。
毕竟他也扭断了王儋清的脖子,只是这一幕没有被真人们亲眼看到,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再去听别人转述,终究是差了点意思。可真人们刚好看到了王儋清用火铳打伤齐玄素的一幕,这才让王真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不出话来,他不可能当着另外几位真人的面,去掰扯王儋清也吃了亏,那就太有失身份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齐玄素的确没吃亏,这也是他滑头鸡贼的地方。。
东华真人顿了一下,破天荒地玩笑道:“若是非要从王真人与姚七娘之间二选一,我宁可选择七娘。相较于王家,姚家七娘更棘手,也更让人头疼。”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王儋清不好惹,难道齐玄素就好惹了吗?虽然七娘不是参知真人,但在七宝坊和清平会中极有分量,不是什么小人物。东华真人作为裴家的家主、全真道的二号人物,当然不会怕谁,却要妥善处置,调和矛盾,保证内部团结。
齐玄素心里莫名平衡了一点,看来不止他一个人深受七娘之苦,哪怕是堂堂东华真人也不例外。不过话又说回来,东华真人与七娘根本不是一类人,两人是怎么有交集的?难道说两人之间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毕竟姚家和裴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如果是真的,那么东华真人岂不是成了他的便宜老爹?东华真人如此照料他也就说得通了。
不是齐玄素非要给七娘找个男人,而是七娘自己说的,她有个儿子,一般情况下,七娘一个人是生不了儿子的,总要有个男人,难免让齐玄素多想,他很好奇谁能降服七娘这个妖孽,现在看来,东华真人有较大可能。当然,也不排除七娘如神话传说中那般感天地灵气受孕的可能。
东华真人没有窥视齐玄素的心中所想,自然不会知道齐玄素的大胆揣测,伸手招过站在远处的一名主事道士。
这是东华真人的秘书宫教钧,虽然只是主事级别,但分量不轻,在许多时候,他会充当东华真人化身的角色,平时说话甚至比许多副堂主还要管用。
宫教钧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对于紫微堂的人和事拿捏得极为精准。
不过面对齐玄素,宫教钧就有点拿捏不准了,他很少见到东华真人如此和颜悦色地对待一个晚辈,这是齐剑元从未有过的殊荣,只有姚裴才有这样的待遇,可姚裴是什么身份?不仅仅是东华真人的弟子,更是姚家的千金大小姐、地师的孙女。
在宫教钧的眼中,齐玄素的横空出世,处处透露着不一样的意味。
东华真人吩咐道:“领齐副堂主去我的居处换身衣裳。”
宫教钧恭敬应是,然后对齐玄素做了个请的动作:“齐副堂主,这边请。”
“有劳。”齐玄素同样很客气,他深刻理解秘书的分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辅理们就是大掌教和三大副掌教的秘书,而且他本人也做过张月鹿的秘书,一不小心就上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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