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千名疏勒兵之前还追的气势汹汹,没想到被数十人从半路拦截了一下之后情势就发生逆转。
那些宁人忽然就转身回来,似乎一下子就充满了斗志,哪怕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商人,此时也变成了一往无前的勇士。
尤其是那莫名其妙出现的数十名麻袍客,看起来年纪都不小了,就算最小的,也该在四十岁以上。
可这群人就好像恶魔,他们比那些年轻有力的宁军战兵更凶狠,他们似乎比这世上所有人都懂得怎么杀人,怎么让敌人感到恐惧,有人会大声告诉你他会杀人,有人则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他会杀人。
麻袍客的那名首领冲杀在前,竟然丝毫也不怕因为太过突前而陷入重围。
几名疏勒禁军围过来,几乎同时出刀劈砍,左边的那个被首领一脚踹飞,右边的那个被他一刀捅死,正前方的那个疏勒禁军才把刀扬起来,被首领一把搂住后颈拉过来,然后俯身一口将喉管咬开。
瞬息之间就连杀三人的首领啐掉嘴里的那块血肉,狞笑着继续向前。
明明占据着兵力优势的疏勒禁军,在这样的反扑之下竟然节节败退。
“大将军!”
禁军将军哲越急切向巨擘渠劝道:“大将军,不能再打下去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只说是为了抢回神僧,宁人可能还会宽容,若再打下去,将来,将来大宁北征,我疏勒根本就抵挡不住,到时候我疏勒就要亡国了啊大将军!”
巨擘渠侧头看他一眼:“叫我汗王。”
哲越心中一震。
他忽然发现,面前这个自己忠心耿耿追随多年的大将军好像变得陌生起来,那张脸,越看越不认识了。
“事已至此,哪里还有收手的可能。”
巨擘渠脸色阴沉的说道:“其实珂理说的没错,只有把人都杀了才能变得干干净净,宁人,黑武人,都一样!”
他声音骤然提升:“都不过是想奴役我疏勒,他们仗着国强力大就不把我们疏勒人当人看,我们又何必顾忌他们的死活。”
“今日把来我疏勒弥泓的人全都杀绝,宁人纵然来问,我们全都推倒黑武人身上就是了,现在收手?”
他看向哲越:“你难道是想借机让宁人杀了我,然后取代我的位置?哲越,我一直觉得你对我忠心耿耿,难道你也觊觎汗王之位?”
哲越急道:“大将军!”
巨擘渠怒道:“叫我汗王!”
哲越脸色有些发白的说道:“汗王陛下,宁人也好,黑武人也好,都不是我们能与之对抗的,唯有立刻做出选择,才能保住疏勒”
“闭嘴!”
巨擘渠道:“我说过,已经开始动手就没有停下来的可能,哲越,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下令把你杀了。”
哲越张了张嘴,见巨擘渠怒目相视他也不得不把嘴闭上,再看时,四周的那些将领和亲兵都在看他,有人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还是保命要紧。
可就是这些关切的眼神,让哲越心中逐渐被打散的勇气再次涌出来,而且比之前还要汹涌,还要激烈。
“汗王!”
哲越大声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咱们的人死了多少!你看看今日这弥泓城内,又已经死了多少!难道死的人还不够多吗!难道你真的要因为你而让疏勒国灭,让所有人都被屠杀吗!”
巨擘渠气的猛然抽刀:“哲越!你自己找死!我说过了,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杀了你。”
他一刀朝着哲越捅过来。
刷地一声,哲越抽刀一扫将巨擘渠的弯刀荡开:“汗大将军!你醒醒吧大将军!”
“我是汗王!”
巨擘渠再次发力,一刀朝着哲越的脖子横扫过来,哲越在马背上向后一仰身子,那刀便扫空了过去。
可巨擘渠武力也颇为不俗,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成为疏勒的禁军大将军,见哲越竟然又躲过自己一刀,气急的巨擘渠把刀尖往下一转狠狠刺落。
噗的一声!
巨擘渠的刀猛然停住,他低头看了看,却见是一名亲兵竟然把弯刀捅进了他的小腹,那亲兵被他怒视之后吓得一哆嗦,立刻把刀抽了出去。
这刀从小腹里抽离的瞬间,血也肠子几乎不分先后的往外挤。
“你胆敢叛我!”
巨擘渠挥刀要劈向那名亲兵,刀子才举起来后腰上又是一阵剧痛。
背后的一名禁军将军把刀子捅进了他的后腰,那将军脸色发白的喊道:“大将军,你不能把我们都害死!”
随着他一声嘶吼,旁边的几个亲兵全都过来了,一刀一刀的捅进巨擘渠的身体里,每一刀都格外狠厉。
“大将军,你不能把我们都害死!”
“我们不能死!”
巨擘渠认为的这些忠诚的部下,此时在他眼里却都变成了面目狰狞的魔鬼。
“你们”
巨擘渠挥舞着弯刀乱扫:“你们就是都想篡夺我汗王之位!你们都是叛徒!”
噗!
他背后又来一人,一刀捅进他后心。
巨擘渠胡乱挥舞的动作戛然而止,他下意识的低头看,那弯刀的刀尖,已经在他胸前刺穿出来。
“我们不能被你害死了!”
刺穿他心脏的亲兵狠狠将弯刀抽出来,巨擘渠的身子一颤之后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将军!”
所有人都看向哲越。
“将军,下令吧将军!”
面对这些做出了选择的同袍,再看看已经倒地死去的巨擘渠,脸色煞白的哲越沉默了片刻后,慢慢的举起手道:“下令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