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也是她们主动要顾灵拿主意的。
楼心月点点头:“我听顾姐姐的。”
孙美香马上跟着道:“我也听顾姐姐的。”
钟敏云继续点头:“顾姐姐,你直接说,无妨的。”
顾灵笑了笑:“我觉得最好的主意,就是把这件事告诉夫子。我们都是孩子,吕家妹妹的事情应该是家事,别人家的家事即便我们和她是好朋友,也是不方便插手的。你们说对不对?有些事情不是孩子可以管的,不能管。”
吕家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轻易插手如果惹来麻烦怎么办?顾灵可不想。
楼心月道:“说了听姐姐的,姐姐说告诉夫子,那我们便告诉夫子。顾家姐姐,我们要怎么告诉夫子?”
顾灵道:“这样,你们随我一起去找夫子,便对夫子说,吕家妹妹好几天没来学堂了,我们大家都很担心,想问问夫子,吕家妹妹是怎么了?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夫子了。”
“好。”
接着,顾灵带着三个小伙伴去找钱夫子了。
晨间的第一堂课还没开始,钱夫子喝着茶正在休息,便听到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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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钱夫子的门是开着的,但是顾灵她们没到门口,只是在外面敲着,这是礼貌。
钱夫子一听是顾灵的声音,便想到了这小姑娘告假了两天,便道:“顾灵是吧,进来。”哪知顾灵是进来了,后面还有三个小姑娘。这下钱夫子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情况?你们一起找夫子?”
四人一起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夫子好。”接着顾灵道:“夫子,吕家妹妹有好几天没来进学了,我们几个都很担心,想问问夫子,可知道吕家妹妹是怎么了嘛?”
钱夫子对她们关心同窗的行为很是欣慰:“这事情吕家差人来告假过,说吕馨这段时间在家里养病,先不来进学了。”
吕家的确来告假过,原本吕父也没有想过的,因为头一次顾灵等人去过吕家,后来顾灵告假的这两天,孙美香他们又去过,这使得吕父才差人来告假的。
说起来,吕父一个屠夫出身,能让女儿来进学也是因为吕母的关系,说到底,他虽然疼爱女儿,却也没有想过让女儿进私塾。
这样啊……顾灵想了想:“夫子,如果吕馨只是生病了,为何我们去探病的时候,吕家不让我们见人探病?吕家妹妹会不会是被她爹爹打了?”
“还有这种事情?”钱夫子沉思了一下,“这件事夫子知道了,夫子会差人去探病,之后同你们就没有关系了,你们也不要管这件事。”她担心这几个孩子冲动。
“是。”
顾灵道:“那我们先退下了。”
“等一等……其他人先回学堂,顾灵你留下。”
“是。”楼心月等人出去了,不过她们没回学堂,而是在门口偷偷躲着,就怕夫子因为这件事怪罪顾家姐姐,她们也担心的很。
被留下的顾灵有些不解的看着钱夫子,一双清澈灵动的双眼很是无辜,像小一只好动的小兔子似的。
钱夫子道:“坐,我听谨亦说,前几天去桃水村去打猎,还碰到你和你家人了?”
顾灵嗯嗯嗯的点头:“是的,那日我们家买了牛车,我爹爹在学赶牛车,恰巧碰到了白师兄他们来桃水村打猎,还问我们村里的老猎户带路呢。我听爹爹说,白师兄很是厉害,打了不少猎物,还送了我们家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呢。我奶奶还想感谢他,可惜找不着机会。”
钱夫子冷笑一声:“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厉害?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小姑娘。”
顾灵:“……”做姨母的不高兴外甥被夸吗?
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钱夫子又笑出声。
顾灵看着她,又看看她书桌上的书籍,接着啊的一声:“夫子……夫子……”她起身,来到钱夫子面前。
钱夫子看着她突然过来:“怎么了?”
“夫子在看史书。”顾灵有些激动。
钱夫子无奈:“怎的?你也喜欢不成?”
顾灵这会儿头点的相当快,跟小松鼠啃板栗似的。“夫子,我听说如果要集全历朝历代的史书,价钱相当昂贵。”
钱夫子道:“你要集全历朝历代的史书干什么?不过,外面上的史书都是手抄板,有的甚至……要说这史书,最全的,最精准的,还是在我外甥那边。或者说,这天下间最好的书,都在他那。然而,他却没走科举,想走武将的路子。”
顾灵惊讶:“我瞧白师兄的样子,不似个学富五车的人。”
钱夫子听到她的形容,又笑出声:“你还别说,他可是我象国史上最年轻的秀才,他八岁中的秀才,如果不是第二年我姐姐,也就是他娘亲去世,那一年,他必定六元及第,风光无限。”
顾灵心一惊,八岁中的秀才,那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同年八月中举,来年三月中进士。九岁的进士,可能吗?
钱夫子看着小姑娘一惊一乍的样子觉得有趣:“知道鸿儒大师吗?”
顾灵道:“虽未拜读过大师的大作,但也知晓他的名字。”她知晓个屁,她是看小说的时候知道的,男主朱策将来的老师是鸿儒大师的弟子。鸿儒大师是当代大儒,是象国所有读书人心中的“孔夫子”。“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拜读大师的大作。”
钱夫子被她逗笑了:“鸿儒大师的大作,谨亦那边多的是。”
“咦?”顾灵心头一动,“白师兄是鸿儒大师的弟子吗?”
“是也不是。”钱夫子道,“鸿儒大师姓钱,乃先父,家母早逝,先父一生只两个女儿,便是我和姐姐。姐姐作为长女,是先父倾尽心血培养的钱家之主。我的姐姐……是美貌和才华并存的女子,但是,她被爱情毁了。都说女子出嫁十里红妆,当年姐姐出嫁,十里书妆……”钱夫子的话到这里打住了,“真是的,我跟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说什么。”
接着,钱夫子起身:“谨亦那里的书基本都是先父的手抄书,我这里的书是我从先父的书房里抄的,你若是不嫌弃,便拿去看吧。”说着,她打开侧门,里面还有一间屋子,是一整屋的书。
“哇……”顾灵看着整屋的书,眼睛都亮了,“夫子,我往后可以不去学堂,来这里看书吗?”她并不是真正的小姑娘,所以学堂里的什么唐诗宋词,对她来说,也只是嘘头。
钱夫子:“为何不想去学堂?”
顾灵想了想:“总觉得那些东西是华而不实的,我往后不想跟其他的姑娘写诗作词,也不想跟其他的姑娘弹琴画画,我觉得那都没意思。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喜欢朴实有华的东西。”
钱夫子看着顾灵,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话,和大家闺秀的形式做派极为不同,但是,她本也不是大家闺秀,又何必去装大家闺秀呢?钱夫子觉得,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和她奶奶一起来报道,那个时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后来在学堂上,她被她的记忆力惊讶到了,她以为她就是那过目不忘的人。
再后来,和她越来越熟悉了,才知道,她表面上的文静乖巧那都是装的,这小姑娘骨子里好动也活泼的很。同时,极有主见。
钱夫子本来也不是拘于小节的人,只是作为夫子,有时候必须要严谨、正派。“行,以后来私塾的时候,你便来这里看书吧。”
顾灵趁机道:“夫子,我可以自己带笔墨,把这些书都抄走吗?”
钱夫子:“……你抄走做什么?”
顾灵大言不惭道:“等我把夫子书房里的书都抄走了,我在家里也做个书房,以后我出嫁的时候,说不定也能十里书妆呢,那可是女子一生中,最浪漫的事情了。”
噗嗤……钱夫子笑出声。
顾灵可不觉得丢脸,她很正经道:“以后我生了孩子,如果是儿子,让他带着十里书妆去求亲,姑娘们肯定拒绝不了。如果是女儿,那就让这十里书妆,为她送嫁。”
钱夫子打趣道:“看样子以后如果有人拿十里书妆来求娶你,你这小姑娘也拒绝不了了。”
顾灵想了想:“如果有人有十里书妆,那必然是个爱书喜书之人,这样的人……应该长得不会太差吧?嗯……其实吧我……也不是那么讲究外貌的,就是别太差了。可是吧……”
噗嗤……钱夫子再次笑出声:“你小小年纪,想法倒是多。”
“夫子。”顾灵严肃的叫了一声,“人家跟你说认真的呢。”
“行了行了……”钱夫子摆摆手,“少女怀春总是诗,也难为你了……”
顾灵:“那我再告个假,我去孙家书斋买纸笔墨,回头来抄书。”
钱夫子:“行,去吧。”
顾灵是有纸笔墨的,但那时平常随意着用的,来钱夫子这边抄书的话,她肯定要用好的,好的纸,香的墨,这是构成一本好书的基本嘛。
顾灵从钱夫子的书房跑出去,看见了门口一排排的小伙伴。
“顾家姐姐,你总算出来了,夫子没训你吧?”孙美香关心的问。楼心月和钟敏云等人也看着她。
顾灵道:“怎么会呢,对了,我不跟你们去学堂了,我要去孙妹妹家的书斋买纸和墨,回头去夫子那边抄书,你们快去学堂吧。”
楼心月:“那好,顾家姐姐再见。”
“再见。”
顾灵跑到孙家书斋:“掌柜的,我要上好的纸,带着香味的墨。”
孙掌柜看到精气十足的顾灵来了,热情的来迎接:“顾姑娘,这上好的纸也是分很多种的。比如四大名纸《谢公笺》、《高丽纸》、《澄心堂纸》和《金粟笺纸》,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到。所以对姑娘来说,派什么用场用什么纸才是最贴切的。”
顾灵一听,觉得孙掌柜的话很有道理:“我是想抄书的。拿先前的史书来说,我决定自己去抄,而且像这样的书抄了,也是有珍藏意义的,所以我不想用平日里练字的那种下等的纸。”
孙掌柜道:“那你就用象纸。象纸是我们象国朝廷研究出来的一种纸,朝廷印刷的书籍用的都是象纸。就拿你之前买的《象国律》来说,也是用象纸抄的。”
顾灵道:“那便用象纸,象纸怎么卖?”
孙掌柜:“我平日在卖二两银子一刀,给姑娘的话一两八百文一刀,如何?”
顾灵也不爱讨价还价:“那先给我十刀。”
孙掌柜:“十刀纸你搬得动吗?”
顾灵道:“掌柜拿出来于我看看。”一刀纸一百张,十刀纸不过一千张,顾灵不觉得有多重。她以前看过《徐霞客游记》一百五十来张,所以一千张的话不过是七本书的重量,屁轻的。
孙掌柜从里面搬出十刀纸:“顾姑娘试试。”
顾灵搬起来,直接抱住:“轻的,谢谢掌柜。”
接着,她又花了十两银子,由掌柜推荐买了一块适合的墨。
顾灵原本的一百两银子,买《象国律》花了二十两,买牛车花了十五两,这会儿又花了二十八两,还有三十七两了。
果然,越有钱,越会花钱。再说了,她在现世的时候,本来也就是大手大脚的人。
顾灵抱着十刀纸一边回私塾,一边想着下次要画画的素材。还得画一幅大的,去李太太那边挣二百两。
事实上……顾灵说大话了。
刚开始的时候,十刀纸确实不重,还挺轻的。但是从书斋到私塾,要一盏茶的时间,折现代也就是十分钟。这一盏茶的时间走下来,她的手就渐渐的酸了。顾灵抱着十刀纸,真想休息一会儿。
好不容易到了私塾,眼看着就剩下一点点的路了,她决定加把劲,一口气跑到底。
顾灵抱着十刀纸,朝着钱夫子的书房跑。钱夫子去上课了,书房里没人。只不过,当她跑到钱夫子的书房时,见一黑衣少年郎坐在椅子上,正在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