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抿唇笑起来:“你觉得这个称呼还适合我吗?”
傅真也笑了一笑,看了一下手上的匕首,然后指着身后的万宾楼:“好久不见。想请你过去喝杯茶,能赏面吗?”
章氏看了一眼那座高朋满座的奢华酒楼,缓声道:“若你不嫌我掉了你的身份,我又岂有不依之礼?”
傅真点头,引着她过了马路。
又引着她一路到了后院。
金珠迎上来,大约原是要跟傅真说话,到了跟前一看她身后的章氏,立刻又愣在了原地。
“帮我去沏上好的茶来,再备好点心。”
傅真吩咐了她,然后直接走入了当初杨奕借住过的那座院子,回头看了看章氏,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来。
开春之后天气一直晴朗,院子里的树开花了,春色明媚,清风怡人。
风也吹动着章氏头巾之下随意挽起来的发丝。
她缓缓坐下来:“原来春天已经来很久了,直到今日我才知道。”
傅真扭头望着她:“你们现在住在何处?章家吗?”
自从荣王父子被捉拿入狱之后,荣王府的事情傅真就没有再关注了。只凭零碎地传入耳中的消息知道,荣王府的男丁全部收押之后,女眷也被圈禁起来了。
如今她既然出来了,看来宫里的确也没有太为难他们。
“章家也倒了。”章氏抬头望着天空,神情却十分平静,“我父亲和哥哥还在狱中,我母亲早就重病缠身,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章家和荣王府都被抄家,我带着孩子已经够呛,也拿不出钱来给她治病。”
傅真默了半刻,再道:“那你们……”
“我们现在南城住着。我们王爷从前总算留了不少交情在外,虽然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多的是那忘恩负义之人,却也还是不乏有情有义的。
“南城有个绸缎铺的掌柜,还记得我们王爷当年在他落魄之时给他银两看病医伤的恩情,腾出了两间屋子给我们落脚。
“他也不富裕,能够这么做,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至少孩子不用跟着我们去宿桥底之下。”
傅真更加默语。
这番景况完全在预料之中,荣王父子所犯下的事,皇帝皇后还能够留他们性命,已经是给出了天大的情面。
当初若不是阴差阳错,死在七年前的白玉胡同的就是杨奕,而若杨奕死在那时,如今的大周面临的就是前番易家等人造出来的棘手状况。
所以,流放和抄家,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章氏在此案之中,的确属于无辜。倘若她有怨怼,虽然不应该,但心情却能理解。
“这把刀子,当出去起码也能值个百多两银子,你为什么没把它拿去换钱?”
傅真望着搁在桌面上的匕首说道。
这是当年刚到西北的时候,大哥梁钦送给她的护身武器之一,也曾经伴随着梁宁的父亲许多年。后来父亲给了大哥,大哥就又给了她。
再后来决定和徐胤定亲,梁宁就把这把匕首的典故跟他说了。在她的印象之中,这把刀子应该是留在梁家的,不知道为什么时隔多年,会在这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