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老夫人猛地将存根一扬,白花花的纸片飞上房梁。
“真该叫二郎来看看你如今的嘴脸!贪婪猖狂!”
“陈家的钱!陈家的人!你就像一个耗子!避开陈家的壳,从内瓤开始咬,咬烂吃光,所有人都以为你光鲜清白……只有我!只有我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瞿老夫人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指向显金,“你给我滚!”
显金仰头看撒了一地的存根票据,“还好,这些是复刻品。”显金背手踱步,笑了笑,“我竟不知,老夫人对我们三爷母子情深至此,宁肯账上无银钱,也要将三爷留在身边承欢膝下。”
瞿老夫人:?
什么?
“你什么意思?”瞿老夫人怔愣片刻后,语声喑哑,“什么三爷?”
“我将这四千七百六十二两如数奉还,我将三爷带走,我给三爷尽孝,三爷的户籍可以继续放在陈家,但您需写下承诺书,再不能以长辈的名义对三爷施行看管操纵。”
显金终于亮剑,笑了笑,“这个生意对您而言,稳赚不亏的——三爷这个儿子,您本来也不想要,您若是想要,也不至于拿他当儆猴的鸡。”
“就是养条小狗,也没办法说打断腿就打断腿吧?您是女中豪杰,您雷厉风行,您冷酷无情,别人都没您厉害。”
瞿老夫人自动忽略后面的嘲讽,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用……四千两,换陈敷?”
显金点头,“如若不够,还可以加。”
“你用四千两,仅仅换来陈敷摆脱……我?”
显金不再回答,双手抱胸静静看瞿老夫人三观被震碎的亚子。
瞿老夫人难以置信:“为什么?”
“不为什么。”显金放出豪言,“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我甚至愿意用四万两,换我的好后爹!”
瞿老夫人神色一言难尽。
什么神经病,会用四万两换陈敷啊?
就是把陈敷拆开论斤卖肉,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
不过,既如此……
瞿老夫人沉心想了想,失去一个陈敷的掌控,不算什么大事,比起一个儿子,家中铺子上没有现银才是真正的大事——再说,血缘这种事,难道当真是一张纸能够隔绝的吗?
陈敷与贺显金不同,贺显金不是陈家的人,一封义绝书、一个女户户头就能让贺显金完全独立,而陈敷姓了陈、流的是陈家的血、又是男丁,彻底与宗族决裂,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
瞿老夫人点头称是,一声讥笑,“我这儿子,做人、做儿子、做丈夫都不怎么样,却不知上对了哪柱香,得了你这么个孝顺闺女……也不枉他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孩子。”
显金眉目半分未动,在心里叹了口长气。
这老太太呀……
唉,这老太太呀……
“好,君子协定,您何时将三爷的户籍名帖与承诺书送来,我何时将存根票据送去。”
显金转身就走,想了想,原地站定后,仍旧开了口,“其实,您若不答应,我或许还能高看您一眼。”
瞿老夫人口口声声的“血脉”“血缘”,竟不如这四千两银子值钱。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