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阳郡主听后,手中调膏的动作停了下。
“立刻着人去清竹苑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见婢女转身就要下去,禾阳郡主眉眼一敛,放下手中的茶洗,语气微沉道:“不,还是你亲自去看。”
她前些日子隐隐怀疑,荀哥儿在外头养了个外室,但想着他京中事忙,且荀哥儿向来是个心底里有主意的,便不再仔细打探。
可这会儿下人来报,说亲眼看着大公子抱着一个女子进了清竹苑里。
莫不成是将外头养着的那个女子带回来了?
既然是抱着回来了的,定是身子有恙。
难道是…有了?
养一个外室,与养出来一个私生子是截然不同的事,这如何不让禾阳郡主心惊!
婢女正要应下,门外传来通禀声。
“大公子来了。”
禾阳郡主抬眸看去。
赵非荀大步迈入花厅,行至她面前三步处,拱手请安,语气恭敬唤道:“儿子请母亲安好。”
禾阳郡主坐正了身子,抬手命四下侍候的婢女们通通下去,把花厅留给他们母子二人单独相处。
待人退下后,禾阳郡主也不开口让他坐下,昂起些目光,看着眼前高大威严的儿子,语气平缓听不出喜怒,“荀哥儿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要问你。”
赵非荀放下手,目光平静的看向禾阳郡主,“母亲想问的是儿子从外带回来一名女子之事?”
禾阳郡主颔首,语气依旧:“正是此事如今陛下才退了你的婚事,母亲也想慢慢再寻觅,过个一年半载的再下来,不至于让京中说我们赵家没了沈家的婚事,又急着定下其他人家。但眼看着你岁数不小了,院子里的那两个丫鬟也不见收用,如今你既然有了个和心意的,母亲也不会拦着你让她进来。你同母亲说说,带回来的姑娘是哪儿的人?若是京中良民出身,养在外头也确实不像话,索性正正经经的娉进来做个妾室。”
“回母亲话,”赵非荀答的平常,“此女是沈女院里的丫鬟。”
禾阳郡主愣了下。
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的儿子,他父亲是当朝太傅,他更是用血汗为自己挣下了从二品骠骑将军!
这般满门荣耀的公子,竟然——
竟然——
禾阳郡主脸上的端庄高贵隐隐有了皲裂,她上身前倾,目光严苛的看着他,愠声呵斥:“你胡闹!沈家长女与外男私通的一事不止你我亲眼所见,整个京城里多少人都看见了!,今日陛下允你退婚、沈国公又脱帽入宫谢罪辞官离京,沈家已名声狼藉,今后还不知他们是何下——”禾阳郡主用帕子压了下唇角,收住下面那些话,再度开口时,眉间紧蹙:“你带回一个丫鬟也便罢,竟还是沈家的!有其主必有其仆,京中良家闺秀如云,难道一个都入不了你的眼不成!”
郡主显然恼了。
最后一句话若非她自小受尽宫中规矩,怕是早已要怒吼出来。
面对郡主的责问,赵非荀连脸色都不曾变一下。
这番态度,更是令禾阳郡主有种一拳捣进棉花的无力感。
赵非荀耐心等到郡主训完后,他淡淡笑了声,不紧不慢的反问了句:
“京中良秀如云不假,母亲眼中却只有乔女,谁还入母亲的眼?”又停顿了下,“除了陛下赐婚后,母亲远远见过一回沈女,回来就夸沈女品貌端正外。”
禾阳郡主……
这儿子——
这是在嘲笑她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