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用力一吹,“呼”地一声将它们送得更远。
不多时,一声猫叫入耳,阿点瞧见另一面墙头上有一只黑白猫,一时猫瘾大犯,眼睛都直了,沿着围墙去抓猫了。
常岁宁喊他,让他当心些。
“知道了!”阿点虽答话,却将声音压得比蚊子还小,只他自个儿能够听到,生怕惊动了那猫。
阿点起身时,碰到梨树枝,落下一大片雪白花瓣,覆在墙头上和常岁宁的衣袖上,积雪一般。
阿点追着那只猫儿,一路翻上了后面的屋顶,不小心踩落一片瓦,就听后院中传来无绝的吼声:“……阿点,又是你!”
常岁宁露出舒心笑意,垂下的腿轻轻晃着:“好似又回到玄策府了。”
崔璟:“还缺一壶酒,一碟栗子。”
常岁宁转头看他:“你怎知道的?”
她昔日常常在玄策府的屋顶上喝酒吃栗子。
崔璟依旧看着落日方向:“阿点将军说起过。”
常岁宁闻言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怔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先问他:“崔令安,当初在大云寺,你为何会为我入塔破阵,欺瞒圣上?”
崔璟如实道:“因为察觉到你不愿与圣人相认。”
常岁宁:“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站在我这边——”
崔璟不知她是何意,便等着她往下说。
“你从起初便待‘我’格外不同,还坚称从前并不曾见过我?”常岁宁:“我们分明见过的。”
崔璟一愣,转过头来看她。
只见她神情有两分拆穿他谎话的得色:“很久前,在一场雪中见过,对吧?”
崔璟便知她不是在诓他,一时更意外了:“殿下怎知……”
常岁宁往后方屋顶看了一眼:“前几日阿点与我说,你在玄策府的屋顶上亲口对他说过,你曾见过我一面。”
崔璟想了想,好像是说过,不禁默然。
那时他还不知她已经回来了,也断没想到一句随口之言会成为来日被揭穿谎言的证据。
“可是……”他道:“我似乎不曾与点将军说过在何处见过——”
而她却笃定在“一场雪中”。
“我刚想起来的。”常岁宁看向他肩头上的白色梨花:“那天你身上也落了好些雪吧。”
此时的晚风与梨花雪,偶然翻开了她记忆中的那页风雪。
崔璟抬一只手,轻拂去肩头花瓣,掩饰眼底的不自在:“殿下竟然记得。”
“那当然,我一直就说好像在何处见过你,偏你不承认。”常岁宁说着,倾身向他靠近了些,压低头打量对照他的眉眼:“你的眉眼比寻常人更深,眉骨生得很漂亮,那时年岁虽小,但也叫人很有印象。”
崔璟看向她打量的眼睛里:“那时的我……很狼狈。”
常岁宁弯唇笑道:“可是好看的人,狼狈起来也有别样的好看。”
崔璟耳朵微热,哪怕她眼神干净,只是客观赞美。
又听她好奇问:“那时你几岁了?可有十岁没有?”
崔璟无声收直了些腰背,强调道:“殿下,你我在这世上度过的年月是相近的。”
常岁宁愣了一下:“……谁问这个了,我问你那时几岁,你作何答非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