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也断不会有那么多声音胆敢毫不顾忌地责问朝廷——这一切皆是因为,那些人只有借机生事的野心,而没了往昔待朝廷的敬畏!
这个认知让女帝生出无限怒意,但她不曾表露出来分毫。
威严从来不能凭借发怒来增添,相反,无用的怒气只会彰显为君者的无能——当务之急,她所要做的便是剿灭卞春梁乱军,用以威慑四下那些各有居心的声音!
李献此计过于自作主张,固然有诸多欠妥处,但若能彻底平息卞军之乱,也不枉惹起这场风波……
身为君王,她从不包庇任何人,她每每只是做出最有利于王权的选择而已。
自决意坐上这个位置的那一日起,她便早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王权的化身。
殿内官员也多在痛斥卞春梁颠倒黑白,煽动人心之恶行。
心中也自有计较的魏叔易思忖再三,终是上前一步:“圣人,臣以为,当下最紧急之事,应是设法控制瘟疫传播,以免引起更大范围的疫病和动乱。”
战事是帝王心中第一紧要之事,但战事如何,非是他们这些文臣能够左右,也不必他来多言。而控制瘟疫同样是目下急需解决的问题,与战事的进行并不冲突。
马相也出言道:“……岳州已被收复,据闻岳州城内外仍有许多患疫百姓,应尽快将他们归拢安置,统计人数,并设法救治。”
见左相与右相皆已开口,余下官员也纷纷附和。
尽快阻断传播是必须的,至于救治……固然艰难,但至少表面上是该定下这样的流程,用以彰显朝廷的态度,才能最大程度平息如今汹涌的民愤。
看起来有些疲惫的圣册帝点了头,立即下令着手安排,并令京中医官择出百人,三日后动身赶赴岳州。
为表重视,又着新任礼部侍郎房廷为钦差,前往负责此事。
通常此类奉旨出行,若为首钦差为侍郎职,则还需另配至少一两名低位官员随行,以起到辅助并监察的作用。
这时,位于文官末尾处的一道年轻的青色身影站了出来自荐。
“御史台宋显,愿与房侍郎同往岳州,还望陛下准允!”
宋显官居六品侍御史,除每月的朔望朝参之外,并无资格参与每日早朝,今日他在此,是因前两日连上了数道有关岳州瘟疫的奏折,今日恰议到此事,便被传召入朝回话。
他忧心岳州灾疫,费心了解了诸多消息,因此他认为由自己陪同房侍郎前往更为合适。
宋显以状元之身入仕,又因时局使然,被以破例的方式迅速提拔到实职之上,女帝对他自然很有印象,此时见其自荐,思量片刻后,便点了头应允。
下朝后,御史大夫单独交待了宋显几句:“到了岳州,行事要格外留心……”
官场之上,说话多是点到即止。
宋显隐约听出这话中另有所指,但见上峰无意再细言,便也不再追问,只施礼应下。
但无论如何,此行他仅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最大程度救助患疫百姓。
宫中医官很快定下了出京的人选,并同时在民间招募良医同往。
“你……你要去岳州?”
兴宁坊,忠勇侯府内,鸠占鹊巢已久的孙大夫,看着面前的青裙少女,因为吃惊而有些结巴地问。
乔玉绵点头。
“你……”孙大夫不由问:“家中人同意了?”
乔玉绵道:“我未曾告知家人。”
孙大夫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道:“那你……何故告知于我?”
他并不想背负国子监祭酒之女离家出走的秘密,这会让他很有压力,只怕吃睡都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