恙,只是尸体的确有点不适。
但见元祥还要纠缠追问,郑潮实话实说道:“……我回去给令安写一封信。”
他身上掉下来的每一两枉死的亡肉,都需要外甥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郑潮的想法很是分明,一心只想要同自家外甥讨要说法。
至于留下找常岁宁“对质”,则是万万不可能的——作为长辈,被自家没出息、一心倒贴的外甥算计成这样,试问他还有什么脸找人家姑娘对质?
再者说了……那可是他如今的东家,他来都来了,人已登上这艘贼船,且已经安逸地躺下了……还能怎么着?
自然是只能找自家外甥算账了!
看着郑潮匆匆离去,略显不善的背影,元祥的五官皱作了一团。
郑家舅父怎么突然要给大都督写信?
该不会和他刚才的话有关吧?
他说错什么了吗?
元祥在心中紧张地咬起了一整排手指。
这时常岁宁已走了过来,看着郑潮离开的背影,便向元祥问了一句:“郑先生怎么走了?”
元祥有些不安地小声说:“或许是属下说错了什么,郑先生突然说,要回去给大都督写信……”
元祥遂将方才的多嘴之言一并向常岁宁言明。
常岁宁听罢,目露恍然。
崔璟事先虽未与她细说是如何“说服”郑潮来江都的,但见这位郑先生投来江都时的落魄模样,她便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现下这显然是穿帮了呀。
常岁宁一时不知是该担心郑潮写信的手腕,还是崔璟来日看信的眼睛。
元祥也在心里给自己的手腕派了差事——今晚回去之后,他势必要将“谨言慎行”四字,狠狠抄上百遍!
元祥这厢欲哭无泪,王长史却心情甚佳地哼起了小曲儿。
王长史的小曲儿传到王岳耳中,王岳又偷偷与骆观临说:“……又有人给咱们大人送钱来了,听说还是上回那位。”
骆观临思索着拧眉,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好心有钱人,究竟是哪个?
“虽说靠人不如靠己,但有个这样既能雪中送炭,又可锦上添花的知己好友,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呢……”王岳感慨间,也看向自己的知己好友:“老钱,三日后祭海大典,你可要同去?”
“你们且去,我便不凑这热闹了。”
王岳口中的祭海大典,是流传于沿海一带渔民之间的风俗。起初是每年开海之际,渔民们自发的祈福之举,直到江都有了市舶司,便由市舶司出面主持此事。
但之后,市舶司逐渐废止,此事的筹办便又辗转回到了渔民手中。江都因此已有许多年未曾由官府出面,办过一场像样的祭海大典了。
此次的祭海大典,常岁宁从半月前便让人着手筹备了,并且提早放出了消息。
祭海大典举行的当日,海碧天蓝,万里无云。
百姓早已听闻常岁宁会亲自出面主持此次祭海,因此大典现场尤为热闹,甚至有人天不亮便来了,只为能抢先占上一个好位置。
众声喧嚣间,身穿节度使官袍的常岁宁,在礼官的指引下,走上了高高的祭台。
四下顿时更加喧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