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仪之说,她直觉不可信。
至少不可全信。
面对这突发状况和众人的注视与探究,少女面色平静,却是望向了圣册帝的方向。
现下这球非是传给了她,而是传到了这位圣人面前,不妨先看看对方打算如何踢。
圣册帝面上淡笑仍在。
从李录口中说出来的那个人选,也是令她意外的。
李录总要娶妻的,与其娶别家之女,在她眼皮底下、表面体面而无实权在手的常家,相较而言算得上是个好选择……若换作从前,她并不会有太多犹豫。
但现下不同。
圣册帝先想到了天镜国师之言,那女孩子命相甚奇,且与她之命相有道不清的关连……
有此先入为主的顾忌在,此刻荣王世子的求娶之举,不免让她心生犹疑。
再者,常岁宁是她选中的太子妃人选,一旦出现变故便会影响她的计划,李录此举之用意,她不能只观表面。
白日里李录曾与她提及马场相救之事,说到常家女郎时,他感激而钦佩……
现下借喝酒来壮胆,方才敢开这个口,的确像极了一位为情爱所冲昏头脑的年轻人。
姑且不论真假,对方身为荣王世子,久居京师而一直孤身一人,明里暗里早有官员暗指她此举与将人囚为人质无异,借此做文章者不在少数——
而真若说是人质,李录这些年来的确是一名合格的人质。
他从不参与朝政之事,从不与官员结交,虽平庸,却谨守分寸。
如今日此般无分寸之举,实属头一次。
但正因如此,对方现下所求,便如一位自幼乖巧懂事可怜的孩子,于某日鼓起勇气试着开口讨要一块喜欢的饴糖——
她身为皇帝的同时也是他的长辈,无论心中如何作想,现下于众目睽睽之下,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帝王行事也并非尽可全凭心意,相反,正因是帝王,需要顾忌权衡之处更多,有时便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
选择让步与否,只看得失权衡间孰轻孰重。
“这些年来,朕时常为了你的亲事而挂心,如今你有了自己心仪之人,朕很欣慰,也自当成全。”
常阔闻言险些站起身来。
但被一旁的姚翼暗中制止了,拿眼神示意常阔稍安勿躁——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然婚姻之事,还须遵从父母之命,你父王尚在益州,朕便不好独自做这个主。”圣册帝含笑道:“朕不日便使人传信询问你父王之意,如若他亦同意,朕即日为你二人赐婚,你看如何?”
书信往返于益州,需要些时日,且荣王会如何回信,这其中尚有诸多回旋余地。
荣王世子神情欣然感激,病弱的脸上一双眼睛亮起:“多谢陛下成全!”
继而,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实话不瞒陛下,早在两月前,侄儿已经传信回益州同父王说明了心意,芙蓉花会前,父王回信已至……”
“父王并不反对此事,只道如今录身在京师,一切当听从陛下之意。”
“侄儿原本便打算借此花会之际同陛下说明心意,故而便将父王回信一并带上了。”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笺,双手递上:“请陛下过目。”
圣册帝眼神微闪。
倒是有备而来了。
只是这有备而来,比起借此扰乱她的计划,倒愈发像是单纯为情爱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