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了心的那种仅自己可见的奇才是两码事!
这显然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乔祭酒干脆又快步回到了书案旁。
他离开的这间隙,那执笔的少女已于纸上添了“活物”——几只或攀爬或蹲于大树之上的猿猴。
少女拿来画猴的颜色棕多而墨少,描绘出了一只只机灵顽皮野气横溢的猴子。
而无论它们在何处,是何姿态,但此刻它们的眼睛都在望着同一处——那里尚是空白着的,且不知会被画上何物。
而后,少女换笔,拿起了那支用来蘸取青绿颜墨的。
她在那些猴子注视之处,描出了一丛细枝与绿叶。
枝叶成,再换笔,蘸朱墨,笔下便现出颗颗圆润的红豆。
姚夏等人微讶然。
上方三楼也掀起了一阵议论躁声。
二楼有人往上看了一眼,不满地道:“这些人,吵嚷些什么,尽打搅人小姑娘作画!”
“没错……”
实在看不惯三楼这些人动辄大惊小怪……因为他们二楼的看不到!
虽被三楼那些人的反应早就勾得好奇难当了,但也总不好这么多人都凑上前去吧?
但好在他们暗中推举出了一位脸皮厚的——这推举二字,主要在于“推”字。
那被推了出去的年轻书生厚着脸皮凑到书案旁瞧了瞧,不禁瞠目。
直到他再难承受那几位小娘子赶人的视线,方才折返回了人群中。
“如何?”众人问。
书生点头:“好极……”
“好在何处?”
书生似这才回神一般:“也画了那红豆!”
也画了红豆?
先前猜测是巨幅水墨,本以为要避开彩墨——但谁知画的却是巨幅彩墨画。
而先前猜测是要画山水大景而避开红豆小景……现下却也画了红豆?
“但不止是这个……”那书生不敢高声却又难掩惊艳:“此红豆也非彼红豆,虽皆是红豆,但意境却截然不同!”
众人听得更加心痒了:“再说清楚些……”
“说是说不清的!”
那拿来描绘红豆的朱墨里被常岁宁掺了些暗色。
此刻,她笔下那些大小不一的红豆莹润未改只色调偏暗,与整座深幽山林更为契合。
画中之景极静,楼中之景却逐渐噪杂。
听着三楼越来越多的惊艳称赞声,段氏终于按捺不住走上了前去。
魏妙青犹豫一瞬,心一横,快步跟了上去。
先前那名被推出来的书生只觉眼前皆是画中景,难耐之下,再次上前。
只要他扔掉脸皮,那些小娘子们的目光便赶不走他!
此时,魏叔易也终于自蒲垫上起身,整理罢衣衫袍袖,走上前去。
他缓步来到常岁宁书案左侧,垂眸看向那幅半成之画,面上笑意渐淡去,那画中之景似入了他眼底,将他一双眼睛也染得幽深几许。
东台侍郎魏侍郎是人尽皆知的能言善道之人,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但此时他的赞扬,甚至是不动声色的。
或已不能被称之为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