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待她的人接手后,一不小心倒将生意越做越红火……
酒楼食客来往不绝,人多眼杂之下,传递消息便需愈发小心,于是她习惯了在与各处的往来信笺上用不同的暗号图案来区分替代,不单外人看不出端倪,各处也只认自己的暗号,而相互之间不清楚其它数十种暗号所示,由此便保证了消息传递的隐秘性。
那日她在长公主府内留下的图案,便是从前与长公主府传递消息时惯用的——而长公主府内唯一被指定去往酒楼传取消息之人,正是玉屑。
故而玉屑深知,见此暗号,便如同见她。
女扮男装并非易事,尤其一开始她还很生疏,她一个人做不到瞒住所有人,于是她需要有人替她掩护,与她配合——
玉屑便是最初由明后挑选出的与她一同守住这个惊天秘密的女使。
从她开始扮作阿效的第一天起,玉屑就清楚地知道这个秘密。
让自己变成阿效的日子里,玉屑陪着她一点点从生疏到熟练,由忐忑不安变得从容坦然。
曾经她将玉屑视作除阿增之外最忠心最亲近的人。
当然,眼下她之所以断定玉屑会凭借那个暗号寻来,自然不会是因为相信对方的所谓忠心——
忠心会消失,但做了背主杀主这等亏心事、又需为自己守住这个会招来杀身之祸的秘密的心虚与畏惧却注定会一直深埋心底。
即便玉屑没疯到会凭一个暗号便断定她还活着,但一定会生出诸多不安揣测。
这些揣测不可能被压制住,它只会在心虚之人心中愈演愈烈,使其时刻煎熬恐惧,直到亲手推开那扇名为印证的门——
故而她笃信玉屑一定会寻来,迟早而已。
她要做的事有很多,并不着急这一件,该着急的是心中只能时时刻刻念着这一件事的玉屑。
……
常岁宁回府的次日,姚夏便领着一群此前在大云寺里被常岁宁折服过的小娘子登了常家大门。
姚夏一见常岁宁,便黏了上来,日常抱住常岁宁一只手臂,便道:“常姐姐如今去了国子监读书,果真是不同了,现下身上又多了书香气呢!”
这样的常姐姐,谁能不着迷呢?
常岁安刚来到园中,便见花团锦簇中,那笑容痴迷的圆脸少女正无比陶醉地抱着自家妹妹的手臂。
其余那些衣着鲜丽的女孩子们也围上去,七嘴八舌地与她妹妹问东问西,眼睛一个个都晶亮亮的。
常岁安脚步一顿,大为皱眉:“……这些人都是哪儿来的?怎一个个都这般缠着宁宁?”
剑童也皱了下眉。
白管事说府中来了好些各府的小娘子,皆是未曾定亲的,便暗示他领着自家已值婚嫁之龄的郎君来偶遇一番,若能遇到个相互有眼缘的,不就省事了么。
听了这过于随便的话,剑童不禁于心底感慨,不愧是常家,便连郎君的亲事都要讲求图省事。
而郎君此刻的反应显然过于省事了。
很明显,郎君眼中并无什么小娘子在,不过是将人分为了“我妹妹”和“缠着我妹妹的那些人”——
“阿兄?”
常岁宁向来眼尖耳明,已瞧见了不远处花木后的常岁安。
常岁安便只好上前去。
随着少年郎走来行礼,纷纷还礼的女孩子们悄悄投去好奇的目光——这便是常娘子的兄长?
这些或明或暗的注视让常岁安颇觉不自在,赶忙道:“宁宁,我还有事要忙,便不打搅你们赏花了。”
常岁宁点头。
常岁安离去前,下意识地看了眼那双依旧牢牢挽着自家妹妹的手臂,及那手臂的主人——
姚夏也看向他,四目相触间,常岁安暗暗记下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