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要如何拜师?”
常岁宁负手往前走着:“拜我三爹为师啊。”
魏叔易:“……三爹?”
“国子监乔祭酒——”
魏叔易了然一笑:“原来常娘子所说的去国子监读书是这么个读法儿。”
说到这里,他免不得要提醒一句:“可纵然是拜乔祭酒为师,常娘子既非监生,又为女儿身,凭此也断无入仕为官的可能。”
“我说了不打算做官。”常岁宁再次道:“我只想读书而已。”
魏叔易笑叹道:“常娘子求学之心至纯,倒叫张口闭口入仕的魏某衬得过于功利了。”
他这声叹息里,带着一丝惋惜。
常岁宁没有解释。
至纯与她不沾边,读书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毕竟她只说不打算做官——
可没说不打算做点别的什么。
……
次日,便是常岁宁随段氏去往崇月长公主府祭祀的日子。
第86章 她就是倒霉蛋李尚
依照大盛习俗,冥诞祭祀的时辰当在晚上,但因需提前准备祭祀事宜,段氏又十分重视,故而早早便去往了长公主府准备。
跟着段氏下了马车,常岁宁抬首看向眼前这座府邸。
宫中旧人皆知崇月长公主八九岁那年意外患了一场大病,之后虽侥幸保住性命,却从此落下了诸多后遗之症,久治不愈,渐成顽疾。
而先太子殿下十二岁那年自荐随军历练,临行前特求了先皇恩准,准许胞姐出宫静养病体——
圣人准了,破例为仅仅十二岁的崇月公主在宫外开公主府,命医官随居,远离宫中嘈杂,以专心调理病症。
再到后来,先皇驾崩,李秉登基,崇月公主府便成了崇月长公主府。
但无论是公主还是长公主,都不是那么好当的——
回想起那稍显短暂的人生岁月,常岁宁只觉这府邸匾额上的“崇月长公主府”六字,或更该换成“倒霉蛋的一生”。
而她,就是那个倒霉蛋,崇月长公主李尚。
“走,随我进去吧。”段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常岁宁遂将目光从那匾额上收回。
因不允外人踏足,长公主府的大门是常年紧闭着的,除非圣驾前来方会开启。
此时段氏带着常岁宁,便是走的侧门。
引路的女使是年轻的陌生面孔,常岁宁跟在段氏身侧同那女使一路走着,才发现府中各处陈设与玄策府一样,皆保留了从前模样,只有修葺痕迹,不见大动。
唯有一处是新建的,那女使也正是将她们引来了这处——祭堂。
安静整洁而充斥着香烛气的祭堂内摆放着崇月长公主的牌位与一应供奉器物,及一幅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样貌姣好,眉眼清冷,神态娴静端庄。
画得很像她,但又一点儿也不像——外貌是像的,但她平生大约都不曾有过如此端庄娴静之态。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端庄娴静过。
幼时在一众皇子皇女中出身相对低微,娴静的性情注定只会被人欺负,甚至被欺负后也只能将委屈咽下。
她不想做被人欺负后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的笨蛋可怜虫,更何况阿效病弱,她身为阿姊便绝对不能再软弱——这个念头,从她记事起便刻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