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特务部门是极为脆弱的,因为它完全依附于皇权存在,脱离了皇权,它什么都不是,当皇帝英明的时候,这种特务部门就不会荼毒天下,当皇帝昏聩的时候,这都是天下之乱的祸端。
“王次辅是这个意思啊,那倒不是很辛苦,朕就是看个热闹,看个热闹。”朱翊钧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今天若是再无其他事,就到这里吧。”
拍马屁就拍马屁,绕那么大个圈子!
差点把朱翊钧给绕进去了。
不过王崇古说的也是实情,稽税院诸事,的确都是朱翊钧在处置,事必躬亲,稽税院权力的边界十分明确,除稽税之外的事儿,一概不得过问。
要维护这个界限非常困难,但朱翊钧一直在努力限制了,比如催缴票开局要经过南北两院缇帅首肯,才能发票,每年都要大力审计等等。
朱翊钧回到了通和宫,找到了李太后,李太后和陈太后二人,都在照顾孙子。
朱翊钧叫陈太后母亲,所以,这些孩子名义上是陈太后的亲孙子,李太后和陈太后二人感情极好,两个人侍弄着这些孩子,说说笑笑日子也不算无聊。
朱翊钧作为父亲,照看了下孩子,履行一下做父亲的义务,结果反倒是弄的孩子哇哇大哭。
“不会就去御书房批奏疏去,现在还年轻,通宵达旦,也不能这么一直熬,等到你岁数大了,就有你后悔的时候了。”李太后示意皇帝一边去,看孩子不是皇帝擅长的领域。
“事儿太多,咱也不想的。”朱翊钧听李太后念叨,也只能如此说,国朝诸事极为繁杂。
朱翊钧把外廷要建琉璃塔的事儿告诉了李太后,包括工部、和王次辅的实际目的。
“已经建了一个佛塔了,再建一个这东西,外臣们又要喋喋不休了。”李太后一听就特不乐意的说道:“浪费那个银子做什么,我听说最近朝廷鼎建大工,要修京开驰道,急等着钱用,皇帝作为天下之主,还是心怀天下为宜。”
浪费钱,就是李太后反对的原因。
“但是它很赚钱啊。”朱翊钧详细解释了下广告的出现,这座琉璃塔就是玻璃的活招牌。
李太后还是摇头说道:“不建,你们啊,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别打着我的名义去建就行。”
“唉,妹妹,这也是皇帝的一片心意,反正也是为了赚钱,以别的名义也不是那么的名正言顺。”陈太后笑着劝着李太后。
陈太后劝了两句,李太后还是不情不愿,最终她还是没同意,她出身不好,最害怕的就是被民间认为德不配位,越缺什么越要显摆什么,皇帝成丁长大,大明蒸蒸日上,当母亲的怎么能拖儿子的后腿?
只要朱翊钧仍然圣明,他这个太后,就必然会被人尊敬。
“你说的好听,要不给你祝寿吧。”李太后抱着一岁大的朱轩姝对着陈太后有些揶揄的说道。
“我可无福消受!”陈太后立刻摇头,她笑着说道:“我啊,平安一生就行了。”
朱翊钧来到御书房的时候,李太后仍然不肯答应,不过也不必着急,筹措还需要一点时间。
“陛下,王谦王御史来了,在殿外候着呢。”小黄门走了进来俯首说道。
“宣。”
王谦来了,他端着手走进了御书房,恭恭敬敬行礼。
“王大公子怎么得空到朕这个地方来晃荡来了?”朱翊钧笑着问道。
王谦的人生信条就是享受,享受,还是享受,他对皇帝这种上磨一样的工作狂,尤其是磨坊,避如蛇蝎,能不来就打死不来。
王谦俯首说道:“陛下,臣在燕兴楼交易行时间久了,发现点乱象,咱们大明的百姓也好,势要豪右也罢,都是凑热闹,购买票证,听风就是雨,今天我说这个好,就一窝蜂的冲过去,明天他说那个好,又是一窝蜂冲了过去,对自己买的东西,到底值多少钱,根本没有心理预期,就是在随波逐流。”
“哦?王公子对投机有高论?”朱翊钧一愣,看着王谦,这个纨绔居然还能从现象中提炼经验不成?
王谦不是酒囊饭袋,人家正经考科举考中进士的,还喜欢算学。
“高论谈不上,但对投资略有所悟,臣就是有点想法,陛下看看是不是这样。”王谦端起手来,思索了一下说道:“购买票证,首先要对票证的价值有一个清晰明确的判断,而不是盲目的跟风,那就是去交易行里当韭菜。”
“高于自己判断的价值,就是虚高,它再涨得厉害,也要出售,低于自己判断的价值,就合理出手购入,这就是交易行的确定性,盲目的进场,注定会赔的干干净净。”
朱翊钧眉头一皱说道:“你说的朕都明白,交易行里的确定性和理性,是弥足珍贵的,但怎么判断票证的价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