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林弦的话,林年第一反应就是闯祸了,头有点疼了起来。
就刚才林弦说的那些话,他就算是只信一半,也大抵猜得出真假,所以现在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以及所谓“殃及池鱼”的可信度。
金发女孩作妖要在自己面前show那一把终极奥义,究极力量的活儿,他本身也是没有去阻止的,而是倾向于“我今天就要看看你能整出什么狠活儿”的心态去纵容了她接管自己的身体来了那么一出大力出奇迹。
活儿的确是够狠的,但代价有三,第一就是变成轮椅哥被西班牙小洋马狠狠侮辱,第二就是现在所说的,连锁反应波及了无辜,导致他不得不重视这件事情,要暂时将所谓的安然度假,不理窗外事搁置一旁了
至于第三是什么,他暂时不清楚,但有种预感,很快他就能知道了。
现在,即使知道出了事情,于情于理他都要介入这件事中了,并且还要为此负责到底。
“是岛上出游的旅客吗?有多少人陷入那个尼伯龙根里了?”林年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表情上虽然显得很平静,但林弦却只是盯着他,看着他的眼睛,观察他明明自然搭在桌上的右手不自觉放到了桌下的大腿上,同时偶尔不自然地活动肩关节。
“慌了么。”林弦忽然问。
她当然看得出林年的小动作,估计很多人都觉得卡塞尔学院的‘S’级王牌永远遇事都是冷静淡定,处事不惊,可这个世界上真正了解他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真正慌的时候那局促不安的眼神以及肢体语言...然后残忍戳穿。
“到底有多少人遇难了。”林年深吸口气,语气略微严肃了起来,他已经做好负责任的准备了。
“大概一船人,十二三个左右,出事的时候他们应该是在一艘游艇上,航线是从马累居民岛行驶向安德沃德岛屿,正好卡在了那片尼伯龙根巡游的地方,再遇到了一些小意外就一头撞了进去。”
“见鬼了。”林年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脸色略微沉,虽然不是直接导致这一船人遇难的,但也逃不掉间接上的关系,他也不会去为自己开脱,如果不是他神经病一样让叶列娜去试上那么一试大活儿,那条古龙也不会接近这条航线。
他应该更谨慎一些的,而不是像是个孩子一样拿到新玩具就迫不及待地尝试,尽管有人提醒过他这份力量很危险,绝对不可以轻易使用,但他依旧无视了这个警告去尝试了——所以自然而然就得付出代价,这就是无法完全掌控手中不可控力量的弊端。
第四条锁链和前三条锁链完全不一样,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而小孩子拿到枪之后会发生什么也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现在恶果已经酿成了,他该说什么?他能去怪谁?叶列娜吗?怪那个小混账不就等于怪自己吗?没有区别,他们两人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而且在某些方面上的意见和决定惊人的一致,就比如站在沙滩边叉着腰指着海面说:要不要来上一发?然后他们就来了这么一发。
“但是,事情可能没你想的那么糟。”
似乎是看见林年的面色沉到有些难看了,林弦适当地控制了一下这个越来越不可爱的小孩的温度,峰回路转地说道,“那一船人的确受难尼伯龙根了,可说不定你没有害他们,反倒是做好事帮助了他们呢?”
林年怔了一下,抬头微微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帮一船的普通人进入尼伯龙根是做好事?提前送他们离开这个苦难的世界去成为死侍或者更加凶残怪物的口粮吗?只要是活动的尼伯龙根,里面都充斥着各种龙血感染的怪物,就算是普通的动物通过龙血基因杂交出来的后代都是能生吞虎豹的狠角色,普通人的生还率随时间的流逝跳崖归零。
“那万一那一船的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那片尼伯龙根呢?他们本该绕更远的路,去兜一个更大更麻烦,甚至可能会害死自己的圈子然后一无所得,可到头来,一场意外却把他们直接送到了终点站,这也不失为人生的一种趣味。”
林弦简单地笑了笑,“但当他们真正到达梦寐以求的地方之后,也不知道在见到那意料之外的景象时是否还能保持原来的乐观和憧憬。”
“那一船落难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林年察觉到了这件事里似乎有蹊跷。
“一群想要靠着一个失落的尼伯龙根一步登天,重新分割混血种世界这块大蛋糕,进而在未来的新世界里得到一席之地的有梦之人。”
“我不评判他们是否会因为野心过于庞大而被旁人定义为愚蠢,起码他们的确有所行动,也有所准备,只是往往在严酷的事实面前,弱小之人谋算千万次的精心的打算总会显得捉襟见肘,甚至有些可笑,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可悲。”
林弦低头微笑着搅动杯中剩下的一些布丁残渣和酸奶,“可梦依旧是要做的,严酷的事实依旧是要面对的不是吗?即使可笑和可悲,路总是要走的,因为路就在那里,独独的一条,不进则退,背后就是塌陷追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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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故弄玄虚的装神弄鬼,而是这个女人真的在感慨着什么事情,去隐喻一些正在发生,或者已经发生的别的更加重要、悲哀的事情。
无法亲口述说的秘密,转而情不自禁的情绪宣泄。
“我有没有说过,你说话越来越像祂了。”林年看着林弦那垂首的神态低声问道。
“为什么不能是祂像我?”
林弦平淡地说出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明明语气那么的平稳,但那文字里却是难以置信的...冷漠而狂妄。
但片刻后,她又若无其事地接上之前的话题继续说,“维特尔斯巴赫家族对于一位尼伯龙根知情者后代的追猎,大概的事情我是知情的,paco似乎想要自己解决这个麻烦,但人算不如天算,那群跨洋过海的北美混血种并不需要她操心就自取灭亡了。”
林年这下也终于明白了那群被卷入尼伯龙根的倒霉蛋是谁,倒也对得上时间和地点,这让他有些纠结,这群人的确是因为他才被卷入尼伯龙根的,但他们的目的似乎就是尼伯龙根,那就算他们在尼伯龙根中出了什么意外,那这些个人命也不应该算在他的头上?
他似乎并不需要为这群人的死活而负责?
林年有些陷入道德怪圈了,他的道德水平本来就有些灵活,大概算守序中立,所以对自己的行为造成的后果还是相当在乎和负责的,所以他到底要不要管这群倒霉蛋?
“我的建议是不用管他们。”林弦时隔许久,再度给了林年人生建议,“别把自己的角色定义为救世主了。”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因我而起的,而不是我想当那个救世主。”林年指出了林弦的话语诱导性,但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们的死活我的确不准备管,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亚特兰提斯,也就是那片尼伯龙根,既然能提前到达那里,我也没必要去多管闲事再带他们出来,说不定他们还不会领我的情,觉得我会和他们争抢所谓的宝藏。”
“但如果我说,被卷入尼伯龙根的不止这些远道而来的北美混血种,还有一个在这次意外中略显无辜的受害者呢?”
林年立刻抬头,“谁?”
“我之前说过paco想要解决维特尔斯巴赫家族这个麻烦是吧?但她也不是战斗类型的成员,所以就只能派出另一个同僚前去处理这件事了,而刚好,她就很倒霉地被卷了进去。”林弦说道,“wonderpus,熟悉这个名字吗?”
林年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的位置,他怎么能不熟悉,那个在卡梅尔小镇对自己心脏开了一枪的神秘狙击手,皇帝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也是唯一一个直到现在他都从没见过真面目的神秘敌人。
“你想让我因为她被卷进尼伯龙根而感到愧疚?你怕不是在说笑吧。”林年就算是面对林弦也没有给这个面子,平淡地说道,“卡梅尔小镇那一枪差一些打死我...或者说,差一些杀了叶列娜,尽管那是皇帝的命令,她只是开火的枪,但我和她之间也是有着血仇的。”
“这样么?”林弦兀自点了点头。
林年看着陷入沉默的林弦,顿了几秒问,“所以,你准备怎么办?wonderpus现在大抵算是你的...同僚?”
“一般这种事情不归我管,wonderpus如果真的死在了尼伯龙根里,那么皇帝大概会有所反应,那么我也会知情,可现在看来,她大概只是陷入了危险的境地,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这种情况应该暂时归paco去解决。”
林年盯着林弦问,“那你告诉我这件事情干什么?”
“反应不错。”林弦抬首迎向林年的视线,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平缓地说,“既然现在皇帝不管事,那么我理所应当就会得到一些下放的权力,比如为祂的利益去做一些争取维护工作,wonderpus是皇帝最有价值的财产之一,所以她的安全对于皇帝来说很重要,值得花费一些可牺牲的价值来进行对等交换。”
林年微微眯起眼睛,大概猜到了林弦什么意思,但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她说完。
“我需要你去把wonderpus给捞回来。”林弦看着林年说,“皇帝不能失去她,所以她理应得到最好的生命保障。”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林年提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凝视林弦。
只谈北亰地下尼伯龙根最后大空洞之中她试图杀死路明非的表现,那些复数的言灵爆发的场面可是令人印象深刻,那是对言灵这份力量完美的诠释,每一个言灵都使用到了林年所能见到的其同样掌控者的巅峰高度,而那远远还不是林弦的极限,只是冰山一角。
“总有一些原因,我现在暂时不能离岛,至于为什么原因我不能告诉你。”林弦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