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常浩南接到一个从苏省打来的电话时,他刚刚跟杜义山和刘振响二位大佬开完会——
时间已经来到8月末,之前三部委联合下发的征求意见函,也到了需要提交报告的时候。
当时征求意见的,主要是三件事。
一是把航空工业总公司拆分成一集团和二集团。
这也是三人讨论的重点。
国企的集团化、去行政化改革,属于时代的大趋势,总体上也绝对是利国利民的事情。
并且这次拆分也并不只是针对航空工业,实际上,原有的五大行政化总公司(航空、航天、兵器、船舶、核工业)全都会被一分为二,变成科工委下属的十大集团。
无论是作为重生者的常浩南,还是老谋深算的另外两位资深院士,都明白这绝不是几个人能够改变的。
但拆分的方式却可以讨论。
以常浩南马后炮的眼光来看,航空和造船行业的拆分都不算成功,分家的航空工业一、二集团以及南船和北船都在后来十几年中先后重新合并,折腾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事实证明,两家业务范围完全重合的企业并不能真正实现预想之中“在竞争中相互促进”的作用,反而会产生大量内耗,并不是一种合理的拆分方式。
而核工业和航天工业的改革方式就要合理的多。
它们根据业务不同分别拆分为了核工业集团核工业建设集团和航天科技集团航天科工集团,在安然度过了刚开始的不稳定阶段后,反而逐渐开始把业务延伸到对方过去擅长的领域当中,实现了某种程度上的良性竞争。
因此,三个人最终达成共同意见,建议把航空工业总公司根据业务范围一分为二,变成航空工业集团和航空动力集团。
二是进行全国范围内的航空公司合并,这一点其实跟航空工业关系不大,三人也并非商业或者管理专家,因此只是建议应当保留一个由空军或航空工业系统运营的航空公司,类似安东诺夫航空或者伏尔加-第聂伯航空,以保障自主型号拥有最基本的市场。
三是选址建设一个全新的、专门面向国际航空产业链服务的航空产业园。
根据杜义山的说法,目前在几个候选城市中,支持庐州的人选更多。
在这件事上,三人最终没有得出一个一致意见。
只能说,庐州的经济水平、工业基础、交通便利性都满足要求,地理上不南不北,政策上也相对比较偏向于制造业。
总之是个各方面都能接受的选择。
直到常浩南拿起电话听筒的时候,他还在想着刚刚三个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同时正在看杨慧梅给自己拿过来的一份文件——那是torchmultiphysics软件面向欧盟地区的用户协议内容。
“你好,我是常浩南。”
“常总,我们的新轴承钢,搞出来了!比斯凯孚原厂的钢材还要好!”
电话那边的声音由于兴奋而有些变形,加上常浩南本就处在一心二用的状态下,脑子一时间还没转过来,因此听到这句话之后直接愣了一下:
“你是……”
“我是方满昌,兴澄特钢的总工艺师,之前我们见过的。”
方满昌这才想起来还没报自己的身份。
常浩南也总算回过味来:
“哦,原来是方总,你们这就……”
“别别别,我哪能算什么总……”
电话那边的方满昌赶紧打断常浩南,纠正了后者的称呼:
“常总您叫我小方就好。”
“那什么……”
方满昌看上去应该有个四十来岁,就算考虑到冶金这个行当比较熬人,老的快,也得有个三十几,这个小方实在是很难让嗯叫出口。
对方如何倒是无所谓,但不能把他自己给叫老了。
“方工,伱们这就把新钢材给搞出来了?这么快?”
尽管对于自己的方法很有信心,但现在距离交易达成才过去不到两星期时间,要完成样品生产、工艺选择和检测,似乎还是太快了一些。
“嗐,这可是常总您拿出来的东西,我们肯定是高度重视,回来之后马上就根据我们过去的一些经验进行推算,然后把手头其它所有研究和测试全都停掉,集中全部力量,朝这一个方向专门攻关,这才在今天早晨做完的……”
兴奋之下的方满昌絮絮叨叨,话语中不着太多重点,但也没忘了把研究新钢材的过程给略微“美化”一下。
实际上他回来之后只是根据常浩南的方法,凭借直觉和经验选了几个数值交给了手下最不受待见的人去做。
谁想到运气爆表直接就找到甜点了。
如果运气差点,那就算最后能开发出来,恐怕也要慢上不少。
这也是方满昌后怕的点之一。
当然,这些细节,他肯定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所以,具体性能如何?”
常浩南理解作为一个研究人员,在经历了多年的至暗时刻之后终于看到黎明时的兴奋,恨不得逢人就把整个过程给讲一遍。
但他现在实在是没这个闲心。
毕竟这边现在也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