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他再次在半夜醒来，没了睡意。

他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然后对着空气问：“你之前有过多少个契约者？”

几秒后，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不多。”

不多……

通常，一对情侣交往之后女方问男方之前有过多少任，男方回答不多的话，十有八/九是渣男。

因为说不多的，其实就是很多，多到连一个具体的数字都给不出来。

“怎么忽然关心这个？”

“没。”

他只是想知道，克劳斯是不是对每一任的契约者都是这样的，无微不至。

只要你需要，他就会出现，他对你的好，就如呼吸一样简单。

让别人不知不觉就会依赖上他，习惯他的存在。

肯定，是的吧？

某日，他趁天色未暗，离开了刺客联盟。

……

BHPD第19分局。

“辞职？”

当听见克劳斯说出这个字时，迪克泡咖啡的动作停顿了一

下。

克劳斯漫不经心地点头：“嗯，可能就在最近吧。”

迪克感叹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局长他一定会极力挽留你的。”

他刚来BHPD不久，没想到克劳斯就要走了。

隔了一会，迪克又试探性地问：“我说，你最近是不是交了对象？”

克劳斯扬眉：“为什么这么认为？”

“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申请加班了吧，每天都赶着回家，难道不是因为家里有别的人？”迪克打趣道。

克劳斯只笑笑不说话，迪克看他这个反应，知道自己多半是猜中了，追问：“上次的红发妞？”

“不是。”克劳斯转移了话题，“你呢？每天都在熬夜做什么？”

一脸睡眠不足的迪克眼睛瞟向别处，随口回答：“就看看电影，打打游戏。”

其实最近除了巡逻以外，他还有别的事情在忙。

从布鲁斯口里得知杰森的尸体是假的之后，他们开始寻找杰森真正的下落。布鲁斯甚至曾经回到中东，去搜寻一切的蜘丝马迹，却无果。

杰森·托德这个人，就如人间蒸发了般，没留下一点痕迹。

渐渐地，哥譚的罪犯们也发现，那个总是在蝙蝠侠身边如影相随的敏捷身影不见了。

所有人都生出同一个问题——罗宾去了哪里？

……

哥谭的夏季总是在下雨。

每当下雨天，这座城市就会被一层朦朦胧胧的灰着笼罩着，总带着一股忧郁悲伤的气氛，那片乌云彷佛压在心头，让人生不出好心情。

楼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站在雨中，尽管全身湿透，仍一动不动的像座雕塑，遥望着脚下的街道。

他的脚边，一份报纸被丢弃在水坑里，墨水晕染开去，字体虽然难以辨认但尚能看出大概的意思——

《小丑再次入狱！》

旁边是一张小丑被警察押进警车里的照片，他对着镜头笑，大大的笑面在水里扭曲，好像在说，我会回来。

瞒着克劳斯独自离开刺客联盟的杰森，回到这片他熟悉的土地上，却立即就被迎头浇了一盘冷水。

不知道克劳斯做了什么手脚，令布鲁斯认为在仓库里找到的尸体就是他，将他的“遗体”埋葬在韦恩庄园的私人墓地里。

但是——

他放过了小丑。

放过了那个，杀害他儿子的杀人凶手。

他抓住了小丑，明明有杀掉小丑的机会，却放弃了这个机会。

把他送进监狱里，然后呢？让他逃出去继续杀害更多无辜的人？

如果死的人是迪克·格雷森，你是不是就能下得了手呢？

杰森怒极反笑。

他一直都是对的。哥谭需要的，不是蝙蝠侠这样的英雄。

哥谭不需要英雄。

一把雨伞无声地撑在他头上。

少年没有回头，也不问他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只凝视着底下的罪恶之城，声音带着不可遏抑的怒意：“克劳斯，他做不到的事情，由我来完成。”

他身后，穿着一身漆黑西装的恶魔与夜色融为一体，像是在黑暗里徘徊的鬼影。

雨越下越大，他却抛弃了手里的雨伞，与他的主人一同暴露在灰云之下，任由刺骨的雨打湿自己的身体。

恶魔单膝跪下，轻轻亲吻主人的手背，薄唇吐出蛊惑的低语：“我定为你献上胜利的王冠，哪怕粉身碎骨。”

五光十色的城市被迷迷蒙蒙的雨幕缠绕，谁都没注意楼顶上的两个身影。

忽然，一道紫光划破云层，伴随而来的是震破耳膜的雷声，掩盖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也掩盖了恶魔在那一瞬间如同尝到甜美果实而弯起的唇瓣。

——这才是我想要的灵魂。

带着愤怒，带着不甘，带着仇恨。

众多复杂的情绪将化为复仇的动力，把你推向深渊。

在这座丑陋的城市里染上鲜血，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挣扎的孤傲灵魂，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到时候，你的灵魂也必定美味得让人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