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比特捻起一颗柔软的谷物,捉住她,不轻不重地揉碎在她滑腻的脸蛋上。
“亲爱的,你这工作,完成了十中之一了吗?还想逃?”
沙沙的碎粒滚落下来,普绪克可怜巴巴。
没办法,这时候只能动用撒娇战术了……虽然近来动用得有点多。
她惯来知道他的心是很软的,只要肯低声下气地磨一磨他,目标多半都能达成。
普绪克抽噎了一下,无骨似的手指扣上了他的腰,那莲藕般的手臂也轻轻浅浅地绕着他。
“求你了。”她鼻子头微红,“我必须得去。你送我吧。”
此番情真意切,气氛也被她这一两声抽噎烘托得正好。
隔了很久,丘比特才缓缓转过身来。
他对她慢条斯理地笑了一笑。
然后,浅浅地摇头。
不行。
放她下凡去,跟那个什么阿道斯相会吗?
她刚刚才在梦中喊了别的男人的名字,这回就又蹭又磨地要求回城邦去,心思不可谓不明显。
他没那么大头。
别的事,他一概都应她允她。
就是这件事,在没解释清楚之前,想也不要想。
*
美神宫殿。
阿芙洛狄忒参加晚宴回来,见仙女们聚在一起,都在议论着爱神的新宠,不由得美目一皱。
她竟忘了,一天的时间已过,她该去仓库验收她布置下去的任务了。
阿芙洛狄忒挥挥手,把神使叫过来,“爱神呢?”
神使愣了愣,“不知。”
顿了一顿,“哦,中午仿佛去了阿波罗的宴会,打了个照面。”
阿芙洛狄忒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向来随性惯了,行踪成谜也是寻常。
“他没跟那个普绪克混在一起吧?”
神使立即坚决地摇了摇头。
“绝对没有。殿下把那个女子独自关在仓库里做工,一整天理都不理,中午就给她扔了个黑面包。那面包比石头还硬,我们看了都觉得残忍。”
阿芙洛狄忒语调上扬地哦了一声。
她之前倒是没发现,她这儿子还这般地杀伐果断。
她自感放心。
片刻,又问,“那个普绪克,把仓库里的工作做完了吗?”
神使笑道,“如您所愿,她连十中之一都没完成,擎等着挨罚呢。”
“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也好。不然,这奥林匹斯的神庭岂不是什么人都能觊觎了?”
阿芙洛狄忒舒了舒心,“现在,就命人拿着蛇皮鞭去,给我狠狠地处罚她。”
神使恭敬地说,“不须您来操心。殿下清晨去布置任务的时,就料定她肯定做不完。这会子,已经带走处罚了。”
阿芙洛狄忒再次惊讶了一番。
“带去哪了?”
“自是宫殿中了。殿下让我转告您,在别处处罚怕场面太兴师动众,引来其他众神的围观,从而影响您的声誉,便私下里处理好了。”
阿芙洛狄忒半信半疑地听着。
这话说得,跟真的一样。不过怎么不对劲儿呢?
神使及时提醒了一句,“殿下这是长大了,终于懂得为您分忧了。可喜可贺。”
……
普绪克受完了所谓的“处罚”,独自一人到云海边的僻静山石处坐着乘凉。
她这时候最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从小溪的倒影就能看见,她脖子上的新落下的红痕还浓得很,若是被其他人瞧了去,又是一场唇枪舌剑。
那人表面上风平浪静,好言好语地说没生气,其实还是生气了。不然,他平时不会这么狠地磋磨她的。
普绪克叹了一口气。
男人心,真是海底针。
下午求他的时候,明明动作没错,语气也足够柔和了,理由也还算合理,只是告假两天,他应该不至于不答应。
可为什么他就是不答应呢?
普绪克坐在山石上呆立良久,揪烂了一朵花。
郁闷得极了,便拿起地上的石子,一颗颗地掷到小溪里去。
挑谷物的工作没做完,明日还得继续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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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绪克估量了一下那如山的谷物,至少十天,十天她才能勉强做完——这还得他和白蚁都不来捣乱的前提下。
可是十天之后,谁知道她的姐姐怎么样了?
如果那噩梦是真的,恐怕一时半刻爱妮丝就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普绪克不免心如火灼,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立刻就到爱妮丝身边去。
然没有那人的应允,她想再多都是徒然。
普绪克一狠心,反正神庭是没有白昼黑夜之分,她索性现在就去仓库,多挑一颗是一颗!
早一刻挑完,她就能早一刻见到姐姐。
于是她偷偷弃了觉不睡,没回宫殿,直接去了仓库,
没想到才刚一推门,就有一双眼睛在后面沉沉盯着她。
“普绪克,又不听话是不是?”
……
却说爱妮丝这一头,那日被阿道斯给打晕之后,一直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小屋里。
小屋上着锁,也没人给她送吃的喝的,这几日来她都是从狭小的窗户探出脑袋去,靠着房檐下消融的露水勉强续命。
好在爱妮丝心理素质过人,即便身陷囹圄,也总能保持清醒。
虽然只是一个虚影,但那日她在失去意识之前,明明白白地看清了害她的人是阿道斯。
再醒来,就到这里了。
她不免担心,阿道斯这样一意孤行,肯定把她和妹妹去科力亚特岛的计划给毁了。
她尚且被关在这里这么多日没吃没喝,妹妹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呢?
……普绪克多半也落到阿道斯手里了。
希望阿道斯可以别那么冲动!
爱妮丝多想从这儿破门出去……可惜,她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别说破门了,连正常走路都费劲。
又不知昏昏沉沉地睡了多久,一阵纷繁的脚步声忽然隔地传来。
小屋的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有人把锁打开了。
爱妮丝本想起身躲藏,奈何身子太虚弱,半天没起来身,只得躺在地上装死。
“这脏兮兮的女人,就是王女?”
“你别是把王女给弄死了吧,倒时候捉不到另一个上钩,咱们都没法交差。”
“放心。”
一个粗砺的嗓子说。
爱妮丝猛然一惊——那是阿道斯的声音。
来不及她多想,哗啦啦地一声,一大盆冷水就迎头浇在了她的头上。
水钻进了她的鼻子眼窝,呛得她拢起身来,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我就说她死不了吧?”